年长宦官瑟瑟发抖着再次起身,来到这具烧焦的尸体面前,冷汗直冒。
燕王这是几个意思?他希望这具尸体是陛下吗?
年长宦官抬起袖子擦擦汗,扑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殿下,奴才看清楚了,这是陛下”,他猛然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陛下殡天了,陛下殡天了”。
朱棣脸上的怒气终于消散,堆出悲痛的神情,跪倒在地,眼泪滚滚落下,大哭道,“陛下,你这是何苦呢?都是奸臣所害,微臣救驾来迟,……陛下……”。
在场所有人全都随之跪下。
朱棣以这样的方式宣告了建文帝的死亡。
此后,如果再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那也一定是个冒牌货。
胆敢冒充皇帝,必死无疑。
建文帝时期过去了,从今以后,燕王朱棣是大明朝的主宰,京师的主人,皇宫的主人。
虽然尚未举行仪式,但是所有人心知肚明。
妙锦醒来时,守在身边的人竟然是朱有炖。
他怎么会在这儿?诧异之色瞬时写满全脸。
“妙锦大概忘了,周王府的人都精通医术”,朱有炖神态自若,温声解释道。
“我睡了多久?”妙锦转头望向窗外。
“两天两夜”,朱有炖站起身,像是要走。
“他在哪儿?”妙锦不想当着阿楹的面问这个问题,
“你是说四伯?”朱有炖走到茶几旁端起一碗药。
“是”,妙锦点头,他喜欢跟朱有炖说话,他是聪明人,不绕圈子。
“诸王和大臣都在劝进,四伯没有同意”,朱有炖把药递给妙锦,“这是安神的药,能睡个好觉”。
“为什么没同意?”妙锦不懂反复劝进的道理。
“明天还会劝进”,朱有炖语气清冷,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直到四伯同意为止。”
“四伯晚上回来,安王叔跟三保搬到了四伯原来的住处”,朱有炖继续说道,“等四伯回来,我便离开”。
妙锦怔了一怔,没想到阿楹会搬走。
采琪端了碗小米粥进来,朱有炖转身要走。
“哎”,妙锦想叫住他,又不知如何称呼合适。
她还有些问题,问他是最省力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他自有分寸,能说的会如实相告。
“你先吃饭,我在外面坐一会儿”,朱有炖回过身,漆黑双眸似幽谷深潭,不惹尘埃,恬静淡然,“以后可以叫我有炖,和四伯一样”。
妙锦很快吃饱饭,洗漱完毕。
食物正在胃里消化,尚未化成人的精气神,妙锦浑身无力,几乎站不稳。
但是,她想去三哥灵前上香,想知道大哥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朱棣关起来?还有,建文帝是死是活?逃出去了吗?
她跌坐在朱有炖面前的藤椅上,往里缩了缩,靠在椅背上,“我三哥?”
“左都督的灵棚设在徐府,魏国公躲进祠堂不肯出来,四伯也拿他没办法,建文帝自焚而死”。
“我要去给三哥上香”,妙锦泪如雨下,都是她把三哥害成这样的。
“你昏睡了两天,身体虚弱,还不能出去,这是四伯特意吩咐的,若是左都督在世,也不希望看到你把身子熬坏”。
采琪端来一盘新鲜荔枝,放到石桌上。
妙锦剥开一个,放入嘴里,“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最快明天”,朱有炖拿起两颗荔枝,放在手里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