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独自返回,静候龙庭旨意。李格之事前文有表,暂且不提。
裴元在凰兮大厅等待片刻,凰兮阁内的其他访客中有外邦访客,见裴元是位北都生人,又见陌芙通传,适才有听闻北都侯府的线人来报,已然猜测出裴元都护身份。
北都文化开放,准予了疆外二十一个番国行商,虽上书言表归降,但却暗中摩擦不断,另设有“安世馆”规范市场秩序。这位外邦访客离了凰兮阁,回了外邦使馆。
裴元见陌芙返回,于是跟随行至四层。段舍儿在一间宽阔的房内等候,裴元站至门口望去,厅内装饰简陋,无铜镜也无妆台,帘褥帷幔皆是素色,极其洁净。唯有厅内地板上的一张地毯,却是赤红色。
红毯之上垂下了一道纱帘,段舍儿静坐在纱帘之后,身旁有吞金兽的香炉,飘烟浮散,却是一番佳境。
裴元进了厅内,见帘后女子示意就坐,遂近前几步,坐在纱帘外。
裴元坐于红毯之上,透过纱帘望去,看不清帘后段舍儿的容颜。却看的出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衫,素色的罗裙,长发披散于背后,无首饰装点,一缕发丝垂于锁骨。发丝下却是一朵青色的莲花刺青,莲花刺青由束胸右侧延展,伸至锁骨,止于脖颈。
段舍儿言道:“七年前染疾,少有示人。今日公子舍前程相见,实在消受不起,特意整理了一番仪容,选了一件久不曾贴身的红衫。”
裴元言道:“七月前,前任北都都护从这里离去,莫名燃火,死于街前。职位空缺,才有了我今日赴任。今日前来要试一试,我是否有命活在北都。”
段舍儿言道:“三月时节,还算舒适,要是进入了十月份,北都大雪一降,你这团火纵然想烧,也熬不过寒冬。你初来此地赴任,就奔凰兮而来。你有没有干柴,烧到寒冬都另说。你即表明了身份来意,我也送你一言,凰兮阁扎根于此,一把火是烧不尽的。北都的风很大,当心再把你这团火吹灭。”
裴元言道:“既然来了,这把火,不烧不行啊。”
段舍儿叹气一声,言道:“烧了凰兮,就不怕凤鸟不答应,你可知道凡火是烧不死凤和凰的。”
裴元问道:“传闻,一只凤独宠一只凰,两两作伴,不死不灭。凤鸟和凰鸟情比坚金,不怕凡火,这里也有不怕凡火的情吗?”
段舍儿答道:“凤鸟和凰鸟之所以情比金坚,是因为凤和凰难比其他凡鸟一样繁殖后代。凤凰属火,一般火焰无法烧伤凤凰,但是自身羽毛燃起的火却能烧伤自身。待到凰鸟年迈,身体上的羽毛将会燃起火焰,需要对方帮助拔掉所有残羽。拔羽之痛,极其痛苦。七年内要经受无数次疼痛,遍体鳞伤之后,流露在体表外的血液将会凝固成一体,犹如一个赤色的胎卵。”
裴元继续问道:“这情,贵在哪里?”
段舍儿继续答道:“凤鸟需要守护七年,等到凰鸟重新苏醒。再次苏醒的凰鸟,退化成了一只雏鸟,之前的记忆也忘记了。凤鸟将把自己的恋人当做女儿一样,抚养长大。待到一百年后,凰鸟重塑了丰羽,之前的记忆也全部想起。在一百年之后,也到了凤鸟七年退羽的时候,凰鸟也会同样照顾凤鸟。”
裴元感叹道:“如此算来凤鸟和凰鸟真正在一起,也只有寥寥七暑。”
裴元继续言道:“段舍儿的名声已经传到了龙庭,那里的人都好奇,段舍儿会是一位什么样的姑娘?我突然间也好奇他们为什么好奇你。”
段舍儿见吞金兽香炉的熏香燃尽,又添了少许檀香进去,将其引燃。
段舍儿继续言道:“别人将我想成甚就是甚吧,享乐时既是凄凉处。我有一词点绛唇,说的是我的事,
凤凰枝头,双双展翅入青秋。霞光缠绕,百鸟尽垂羞。
祥云深处,慧眼起朦胧。降霜冬,纷纷烬穷,独落荒田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