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意刚与邢迟交手之际,望京城东南角的一处寻常平房内,有两个中年男子发生了争吵。
其中稍微年长一些的男子,身材魁梧,留着络腮大胡子,脖颈处更是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此人正是南岭三煞中的老大,王一刀。
只见他来回踱步,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伸手握住了桌边的长刀,准备出门而去,却被另一人拦住了。
那人面容清瘦,面白无须,容貌端正却眼神阴翳,可见是一个心术不正之徒,此人便是南岭三煞中的老三田有河。
只见他拦下王一刀后,急切地说道:“大哥!二哥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半个京城都惊动了,我们还怎么去救他?”
王一刀面露难色,摇头道:“三弟,我们三兄弟来这京城,一直都是如履薄冰,不敢有半点逾矩,生怕引起官府的注意。老二也是憋的太久了,但他也没敢去大字号青楼,只是去找一些暗娼窑子,谁想点儿这么背,偏偏遇上捕快查岗。你说老二已经这么倒霉了,我们兄弟一场,这时候不应该去救他吗?”
田有河叹道:“大哥!我知道二哥也有苦衷,但如今的局势,我们实在不适合再出面了,不如我们先行逃出京城,明日请萧大人暗中斡旋,把二哥放出来。你想想,二哥在京城又没犯什么大事,无非是狎妓嫖娼,萧大人作为当朝首辅,抹掉这样小罪名轻而易举。”
王一刀听完,微微点头,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迟疑道:“老二的性格你也知道,一旦被逼得太紧,就全然不管不顾,要是打杀了一些官差,这恐怕就不能善了了。”
田有河眼中寒光一闪,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实在是婆婆妈妈,那邢迟被抓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两个若还留在京城,迟早会被清玄署顺藤摸瓜拿下,哪还有心思去管那邢迟的死活。
那他们花了天大代价才好不容易搭上首辅萧大人这个靠山,就全白费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我一个三品武者,又何须再拖着你们两个累赘。萧大人早已为我们布置好了新的身份,只要我在一年后的京城大比中崭露头角,就可以改头换面在京城当一个大人物。在这节骨眼上,老二还管不住自己,能怪谁?”
田有河心中暗骂,恶念横生,决定自己独享荣华富贵,若是有必要,他也不介意拿自己的大哥的人头去清玄署纳个投名状。
至于田有河曾经年少体弱之时,正是这两位兄弟的帮扶照顾,才能有如今的修为,这些前尘往事早已被他抛在脑后了。
“好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呀。”
正当田有河不再打算劝说大哥,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将屋内二人吓得不轻,他们下意识的就要飞身离去,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
房门打开,一名身着白衣的俏丽女子缓步走入,径直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静静地看着眼前形似雕塑的二人,来人正是月岚。
田有河毕竟是三品武者,在二品武者内劲压制下仍能艰难开口:“传闻当今清玄署内清风使的月统领已经是二品宗师,我原本是不信的,如今看来这传闻是真的了。”
这种随手之间画地为牢的威能,是上二品宗师独有的权柄,到了二品境界,体内山河便可映照外界,内劲流转之间掌控一方天地。
月岚淡笑道:“看你这意思,可是有什么不服气?”
田有河面目狰狞,奋力挣扎,企图摆脱月岚的压制,但还是不能移动分毫,无奈苦笑道:
“月统领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武学奇才,但我自认为若是在同样的条件下,我的成就不会低于你。”
月岚闻言笑道:“哈!你一个五十岁的大叔口气还真大,等我到你这年纪,你猜我能不能跻身一品呢?”
田有河脸色微红,闭口不言。
但月岚却自顾自地说道:“让我猜猜,你们三兄弟年过半百,自觉武学前途断绝,所以暗中联络朝臣,想借着一年后的京城大比崭露头角,在朝中谋求武将职务。只不过你们也没想到,竟然能搭上首辅萧大人。我说的对吗?”
田有河冷笑一声:“月统领既然能找到我们兄弟,这些事情自然能轻易推断出来,不过你猜错了,萧大人和我们乃是莫逆之交,所以我劝你们清玄署好好掂量掂量!”
月岚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由得捧腹大笑,这让王田二人脸色泛红,感觉受到了侮辱。
“这话你用来骗旁人也就罢了,居然拿来糊弄我?你们不过是萧大人招揽的小角色罢了,不要以为三品武者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可以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但在这京城,你却经不起半点风浪,你可知为何?”
月岚站起身向田有河与王一刀走来,每走一步,他们二人的身形便被压低一截,当月岚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时,田有河已经半跪在地了,而王一刀则更是不堪,直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月岚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脚下的二人,语气冰冷:“你们这些为祸一方的江湖败类,每次到了京城大比都想来浑水摸鱼,企图换个身份窃取高位。但实则你们的动向早已在清玄署的掌握中,你现在再想想,为何你们会收到首辅大人招揽呢?”
田有河艰难抬头,咬牙切齿道:“我明白了,你们是串通好的!传闻萧进当上首辅后,不满清玄署独断专行,双方矛盾深重,现在看来这也是做做样子吧。”
月岚笑道:“不怕告诉你,萧大人和清玄署确实不对付,但这也不妨碍我们联手拿下你们这些杀人无数的贼人。萧大人自有他的风骨,怎么可能和你们同流合污?”
月岚伸手按住田有河的头颅,接着说道:“好了,都与你们说清楚了,你们也可以安心去玄狱了,别担心,你二哥也会很快来陪你们的。你这一身三品修为倒也是有点麻烦,为了不伤到我那些部下,还是把你废了吧。”
话音刚落,一股浑厚内劲自田有河的百会穴灌入,瞬间洗练其全身,田有河顿时昏厥浑身瘫软在地,苦修四十年的武道修为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房间里出现了另一道白影,正是杨涟。
月岚看到杨涟,淡然道:“把他们都送去玄狱吧,我去师父那边看看。”
说罢,月岚的身形便消失无踪。杨涟也不在意,径直走向地上二人,将他们一人一手提起。田有河已废,自然挣扎不得,王一刀虽然不再被月岚压制,但他一个四品武者,落到杨涟手里也翻不出花来,再度被浑身封禁,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在凡意那边,一道紫色身影从天而降,接住凡意落回地面。而邢迟则是瞬间动弹不得,下一刻浑身筋骨尽断,倒地昏死过去,从始至终,他甚至都没看到来人是谁。
来人自然是紫衣侯,他没有抬眼看一眼邢迟,而是将凡意放下。凡意虽然受了重伤,但因为体魄强健,还有行动之力,艰难地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当年松山一战,紫衣侯到场的时候,凡意早已昏死过去,故而凡意并没有见过紫衣侯本人。
紫衣侯见状笑道:“傻小子,你不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