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惠大概想起了轰动全厂的凶杀案,便望着秋景文说:
“秋主任,凶杀案你都知道了吧?”。
秋景文淡淡地点头回应。
“知道,今早广播里都播了几遍,能不知道吗?”。
“主任,你说,会是什么人杀害了那个老头呢?”。
“你说呢?”。
“我---我---我又不是公安调查组的人,对了,秋主任,我听说了,附近几家军工厂都有特务搞破坏,你说说看,我们红旗厂里,会不会隐藏着特务分子啊?”。
秋景文没有回应,而是盯着张小惠,没好气地说:
“张小惠,你手中没工作了,闲的很,是吗?我们厂有没有特务,那是公安同志要调查的事情,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啊?!”。
张小惠被秋景文怼的脸色一阵绯红。
自打从职工岗位抽调到车间办公室,做了统计员之后,她张小惠等于是秋景文身边工作人员,在她的意识中,这几年来,秋景文秋主任还是第一次,用这样语气对她说话,那个平易近人双温温尔雅的书生范儿的大主任,好像一个画家,突然间改变了绘画风格!?
张小惠只感觉面红耳热,心脏也跳的快了几拍。
“对不起,主任,我不应该跟你谈论凶杀案事情”。
说着,带着满脸委屈转身离开。
秋景文自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常。
他望着张小惠的背影,心里暗道:
张小惠啊张小惠,你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你要问的特务一事,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我能告诉你,我就是隐藏在红旗厂二十多年的特工和敌特分子吗?
秋景文甚至想到,等到有一天,自己特工身份被揭发出来,张小惠以及车间里的同事,包括全厂干部职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惊掉下巴和感觉不可思议。
想到这些,秋景文内心再次郁闷。
自己特么的,算什么敌特分子呀!
要算特务,也是一只菜鸟级特务。
是的,秋景文内心就是这么想的,真的用菜鸟特务来形容自己。
当年自己才十五岁,刚初中毕业,还是少年的他,就被刘砶寒用几块大洋给收买了,然后稀里糊涂地拉到了什么特训班,加入到军统的潜伏小组。
特么的,这些年组织跑哪儿去了?
一分钱经费都没给过,我这算得上哪门子特工?
是呀,自己算得上特工吗?
没拿过一分钱组织经费,没干过一件坏事,这算不算特工呢?
秋景文这样想着,自己都怀疑自己特工身份。
可是,现在,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自己妻子因为自己特工身份,已经卷进了凶杀案,而且就是凶手。
如果没有自己这层特工身份,刘砶寒也不可能威胁到妻子,妻子也不会因此设计杀害刘砶寒。
归根到底,都是自己惹的祸。
一个多么善良又多么漂亮的妻子呀,却因为自己,现在成了凶手!
所以,
不可以让自己妻子成为凶手。
所以,
凶手必须是自己,必须是他秋景文。
这个问题,也是秋景文计划好的事情。
也正是有了这个计划,上班之后,他才向孙凯和王友朋打听刘砶寒被杀现场具体情况的原因。
也正是有了这个计划,他刚刚才给儿子秋阳打了电话。
长子如父,
下面即将发生的事情,可能整个家庭都要坍塌了下来。
作为长子秋阳,必须承担长子责任,他要好好跟儿子谈一些事情,甚至他打算跟儿子摊牌,把自己特工身份告诉儿子秋阳,然后就可以去自首,把凶手罪名揽在自己头上。
就在此刻,桌上电话响了起来。
秋景文抓起话筒,果然是自己儿子秋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