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儿的提问，蒋玉萍直接采取了回避态度。

她冲着秋月高声道：

“去去去，什么小福尔摩斯啊，你自己不是也爱看福尔摩斯吧，自己捉摸，我要做菜了”。

说罢，又补充一句：

“让你妹秋水下楼去，把你弟弟秋收和妹妹秋蝉找回来，不知道他们姐弟俩又跑哪儿疯玩去了，最近外面这么乱，你就不应该让他们出去乱跑”。

蒋玉萍说话的声音有点高，这让秋月再次感到吃惊。

秋月望着母亲嘟囔着嘴唇，满脸的不理解。

“妈，秋收和秋蝉他们都放暑假了，还能天天把他们关在家里不出门啊，这怎么可能？再说他们又不是小小孩，怕什么怕啊”。

“好啦好啦，这里没你的事了！一个个不省心”。

蒋玉萍冲着女儿没好气的说道。

秋月有些扫兴地嗯了一声，然后离开厨房。

蒋玉萍抬头望着女儿美丽的背影，心里暗道：

“秋月呀，你让你妈如何跟你解释，你问我凶手是谁，好吧，我来告诉你，凶手就是你妈我呀，你还要让你妈推理推理分析分析，我怎么给你推理和分析？”。

这是蒋玉萍此刻的内心独白。

这些内心想法，也让她感到少有的压力和无奈。

虽说她的心理素质很好，在医务室在工作中，伪装的别人看不出什么破绽，也表现的很淡定，哪怕在招待所面对老公安邵剑，都能应付自如。

可是，她的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紧张、焦虑和恐怖当中。

她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她更明白，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自己凶手的身份要被公安同志侦破。

自从杀害了刘砶寒，蒋玉萍白天要伪装像个正常人，但每到夜晚，她却无法入眠。

她无时无刻地都在想，一旦东窗事发，自己违法伏法天经地义，可是五个孩子将如何面对和接受？他们将如何学习和生活下去？！

还有，他们将如何面对红旗厂干部职工惊讶，甚至歧视的目光？

秋收和秋蝉，两个上学的孩子，又将如何面对自己那些同学和老师？

想想看，一个杀人犯母亲，加上一个特务父亲，这些将给孩子们心灵带来多大的震颤和压力，孩子们心中善良漂亮的母亲形象，以及温文尔雅的父亲形象，也都将，在瞬间坍塌和瓦解。

蓝色的火苗在锅底燃烧着。

铁锅里的水珠滚了几下，很快洇干。

蒋玉萍提起油瓶，给锅里倒些菜籽油。

那金黄的菜籽油，在锅底冒泡一个个肉眼可见的小泡泡。

蒋玉萍依次将四条鲫鱼放入锅中，顿时发出哧啦哧啦声响。

而其中一条鲫鱼，似乎挣扎着身体，并朝蒋玉萍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没要十余秒，那鱼身便不再动弹，没有任何反应。

望着锅里那四条被油煎的鲫鱼，蒋玉萍内心也好像被煎熬着。

这几天下来，她的灵魂如同这些鱼儿一样，时刻被放在火上炙烤，发出无声的呐喊与呻吟，只是孩子们并不知情，除了丈夫秋景文，没人理解她内心的恐惧和焦虑。

秋阳和秋景文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秋阳一进家门，望着厨房里忙碌的母亲，便清脆地叫了一声。

“妈！”。

秋阳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很有穿透力，直击蒋玉萍心灵。

“儿子啊，回来啦！”。

蒋玉萍回应着，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她没有朝着儿子这边看过来，而是视线朝着鱼锅里，用锅铲翻着那四条鲫鱼。

如果朝着儿子看过来，她担心眼里的泪水让儿子发现。

秋阳走到厨房门前，望着漂亮的母亲说：

“妈，弄了这么多菜呀，今天是个什么喜日子呀，爸打电话非得让我回家？”。

蒋玉萍依旧没有抬头。

她望着锅里的鱼，答非所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