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东心神一跳,这是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今天就将人打包送走啊!
咬咬牙,只要他能松口,这都不是事!
这个提议,非常符合楚清欢的心意,只要一想到不用和这个混蛋继续呼吸同一片天空中的氧气,就开心。
顾振东不会天真的认为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试探性的问道:“犬子走后,银行那里,陆总可不可以帮忙说说话?”
陆宸远暗赞一声聪明人,他却不打算接这个话茬,而是道:“顾总何出此言,我们刚刚谈的不是令公子得罪陆太太的事情么?怎么还牵扯上了银行?”
果然如此!
顾振东双腿有些软,扶着沙发坐了下来,对脸红脖子粗的儿子道:“润儿,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去车上等我。”
顾润巴不乐得离开,陆宸远也没有为难。一个只知道靠祖上余荫行事的败家子,还不足矣入他的眼,没了顾氏这个后盾,他的未来要多悲惨就会有多悲惨。
“顾少爷,你记着,机会不是总有的,在外头好好做人。以后要是再范到我的手上,可就没有这么容易揭过了!”
顾润感受着陆宸远身上传来的迫人气势,差点腿软的再次跪下,他咽口唾液,忙道:“陆少,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做人。”
“走吧。”
顾润又看了看楚清欢,也不知道心里是个啥滋味,“姐,那我走了。”
楚清欢拍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默认了他的话。
顾润前脚刚离开,楚清欢便要上楼,实在是被顾振东看的心烦。
这个时候,陆宸远怎么可能让她躲到楼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坐下来,你应该听一听。”
楚清欢咬咬唇,还是听话的挨着他坐了。
顾振东也放下了深沉,恳求道:“陆总,我今天的来意,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还请看在欢欢的面上,拉我顾氏一把。”
陆宸远双腿交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顾先生说笑了,我为什么要帮你,顾氏始终是顾氏,和我家清欢有什么关系?”
顾振东是个人精,立刻接话道:“清欢也是我的女儿,顾氏当然和她有关系。”
“顾氏一帆风顺的时候,我也没看见我家清欢得过一毛钱,如今出事了,反倒有干系了?顾先生,你的逻辑说不通。”
楚清欢低着小脑袋,默默的听着,柔软的唇瓣更是抿的紧紧的。
顾振东心里一紧,陆宸远在打什么主意,他心里有数了,趁热打铁道:“以前的事咱都不提了,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公司有我女儿一份。”
陆宸远敲敲自己的膝盖,“顾先生,我家清欢喜欢吃甜食,倒不知能分多大的蛋糕呢?”
公司的股份,顾振东手里有百分之四十二,顾夫人手里有百分之十六,其余的在其他股东手里。
这个时候,你让顾振东割肉,也确实肉疼,给的少了,看不上,给的多了,万一大权旁落怎么办?夫人那里也不好交待。
陆宸远能看出他的为难,索性先开了口,“顾先生口口声声说清欢也是你的女儿,老子的财产给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你这么些年亏欠她多少,又岂止是钱能弥补的。事到临头,顾总还这般犹豫,就不怕再次冷了清欢的心?”
顾振东咬咬牙,“百分之八的股份,怎么样?”
这样还能保证两口子手里有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没想到,在顾先生眼里我家清欢这么不值钱,也罢,顾先生请回吧。”
顾振东这次是真的着急了,“那你想要多少!”
“顾先生说笑了,我陆家不差那点钱,我要的是能让我家清欢高兴,不然别说一个顾氏,就是十个八个,我也给得起。”
楚清欢很感动,她却不知道,他的话全部出自肺腑,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全部身家就都是她的,包括他的命。
顾振东神色变幻,咬咬牙,狠心道:“百分之二十的红利,就算是我给女儿的嫁妆。”
楚清欢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听见顾振东给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心脏还是控制不住的跳了跳,没想到这个混账父亲居然会这么大方。
陆宸远的表情仍然不是很满意,不过也知道,这是顾振东所能接受的极限,勉为其难的道:“顾先生还算明事理,既然如此,口说无凭,还是签份字据吧。”
“好,都依你!明天就找律师签署协议。”
陆宸远点点头,端茶送客。
顾振东起身,一时间百感交集,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女儿,那模样就像老了十几岁,“欢欢,过往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父亲,当年,我也是抱过你爱过你呵护过你的。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一句爱过说明了很多问题,终将是过去式。
这声道歉迟来了很多年,楚清欢明明不在乎,却偏偏鼻子酸涩,红了眼睛,她别过了头,只当自己没听见。
覆水难收,破碎的碟碗粘合的再完美,也是存在裂痕的。
顾振东苦笑,叹了口气,“这么多年,难为你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欢欢,以后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弥补你的。”
留下这句不会得到回应的话,顾振东离开了陆宅。
楚清欢的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小声的呜咽,就像个被父母抛弃在荒山的小兽,她浑身颤抖,却不敢哭喊出声,那隐忍的模样,有着数不尽的委屈,道不尽的悲伤。
弥补,你要拿什么弥补,你能将母亲还给她吗?你能还给她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吗,你还是能给她一个慈祥的好父亲,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你什么都给不了,给不了,就连这冰冷的股份都是被迫妥协的结果!
陆宸远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心疼的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着,“宝贝,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
楚清欢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痛,搂住陆宸远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捂着自己的心,满是泪的眸子哀伤的看着他,“陆宸远,我疼,我好疼。”
张妈在厨房远远的听着,沉重的叹了口气,原来太太还是个苦孩子。
陆宸远心疼的厉害,肩膀很快被打湿了一片,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温热的唇将她脸上的泪痕全部吻去,轻轻的啄吻着她的唇,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眸子满含深情的注视着她,带着能治愈人灵魂的魔力,“哭吧,都哭出来,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自从母亲去世,她就一直假意坚强,后来干娘得了绝症,她又被顾润伙同旁人绑架,受了不小的惊吓,再后来被下药,上了陆宸远的床。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块块的大石头,堵在胸口,让她不能直抒胸臆。
今天这一哭,直哭的昏天暗地,哭的累了,趴在男人的怀里不停的抽噎,偶尔还打个嗝。
那模样实在惹人生怜,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得化成绕指柔。
何况是,爱她如珠如宝的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