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嘿嘿一笑说:“恐怕不是,养氏箭法始终有效,不是学得不对,而是学的人不对,据传养由基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当年你一家回国探亲时你母亲说起此事,我和你父母便一起猜测这部箭术是养由基打算留给女儿的,因此写的箭术方法和心得都是针对女子,女子臂弱力轻,射术与男子自应不同,可惜楚国女子不练箭术,楚王只派武士练习,纵然天赋再高,修习再苦终不得法,无人能成,倒是楚官的那个女儿拿去之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即大成,如果让前人知道真相,怕是要气活过来。”
小清明白过来,隐约觉得自己教邹水射箭也是如此,任凭自己如何讲授,邹水动作如何标准,邹水都达不到自己的境界,有一次还险些在战场上误事,她还以为是邹水太笨,现在看来是误会了他,其中关节恐怕在这儿。果然听陈杨说:“那名女子后来跟随楚国公主嫁到齐国,后不知为何竟被齐王临幸,竟而怀孕,生下一位庶出的公主,她毕竟出身低微,一幸之后不再受宠,好在生性淡薄,便在齐宫平安的生活,公主稍大,她便教将养氏箭法传授给她,后来公主跟随齐国的嫡公主来到了赵国,她就是你的母亲,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这段时间你箭术高超,已经有些名气,恐有人隐约把你和养氏箭法联系到了一起,你得罪了赵括,他又知晓你的内情,便借机找你麻烦,名为肃纪,极有可能是为了图谋养氏箭法。”
小清这才知晓自己的身世来历,心中一些疑惑大减,怪不得大伯大婶对自己这么好,寻常人家分家后兄弟间尚且不能如此亲近,更何况后人,原来是母亲早年对大伯一家确有大恩,这才让大婶对自己感恩戴德怪不得自己箭法虽是父亲所教,但是从未见父亲射箭,而自己学其他技艺时母亲不在场,偏偏学箭时必在场边,现在看来名为端茶倒水,实为暗中指导,她不亲手教给自己想是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泄露秘密的缘故,只能现场观摩,背地教给父亲,再由父亲传授自己怪不得自己箭法如此高超,原来是学习了这样一位名扬天下的神箭手的箭术秘笈怪不得邹水跟自己学箭总不得法,不过也幸亏不得法,自己真教会了他,与他有了师徒之实,恐对婚事不利。她出道几个月来对世间礼法有了一些认识,也开始顾忌这些事了。想到邹水她不免得意,以前因身世低贱在邹水父母面前抬不起头来,现在知道了自己是齐国公主的女儿,看他父母还是否会嫌弃自己,又想起大婶给自己留的一大笔财富,心想嫁妆也有了着落,心气也随之一提,再想到自己堂堂齐国王室之尊,白白便宜了邹水,暗叹命苦。她这样想着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问陈杨:“大伯,照你这么说,我到底算哪国人?赵国人?齐国人?还是楚国人?”
陈杨还没说完,听小清这样问也是一愣,随即说:“你当然是赵国人,自古子女随父,你父亲是赵国人,你也便是赵国人。”
小清想想也是,又想反正赵国只是和秦国打仗,自己是哪国人又有什么关系,总是站在赵国一边打秦国就是了,想到这儿便说:“我是赵国人,我的便是赵国的,大帅问我要养氏箭法,我给他就是了。”
陈杨苦笑说:“哪有那么简单,你交出箭法,他就会让你教武士练,那些武士学不来,你怎么解释?难道真要告诉世人名扬天下的养由基留下的箭术竟是给女子用的?你便这样说他们也未必能信。”
小清说:“实情便是如此,还能怎样?”
陈杨说:“清儿,你快走吧,伯父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没听说过卿本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养氏箭法只能由女子修习本就只是猜的,你还能指望他们相信?他们已经把你认作了敌人,你怎么说都没有用的,还不如逃在外面,能为赵国做一点是一点吧,这边恐怕已经不行了,粮食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小清心头一热说:“大伯,不是我说廉将军的不是,李牧将军临回邯郸前曾经告诫过他,赵国国力弱,不利于久战,而赵军骑兵优势巨大,应与秦国打运动战,争取将战火烧到秦国国境,可廉将军怎么指挥的?怎么就以己弱而对彼强,生生的拖成了消耗战?”
陈杨说:“非是廉将军不想打运动战,可是近来方圆百里旷野之中到处都是拒马,我们的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廉将军也想到秦国后方去,可是秦国已经倾全国之力压了过来,没四十万人正面根本扛不住,谈何骚扰后方?五国骑墙观望,北有匈奴扰边牵制,廉将军实在派不出人去啊!这四十多万人是咱赵国最后的家底儿了,就这样还良莠不齐,有的士兵像赵田这样的杀敌无能,扰民有术,真上了战场怎么可能有战斗力?又怎么派到秦国去骚扰?这次又要断粮,赵国此次危矣!”说完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