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疏月摊开绢布一张张翻看竟全是辰王指证晟王母子当年残害安阳的证词,忽然她像明白了什么颤抖着手抓住何韵慈声音哽咽。
“所以小舅舅从来没有......。”
重灵红着眼从怀中掏出辰王给他的信和玉佩,当容疏月泪眼朦胧颤抖着手接过信件厚实信封上苍劲有力的月卿亲启四字看的她心间发酸。
如果不是真的隐忍他怎么会还记得儿时安阳只在外人面前提过一次的小字,又怎么会怕日后东窗事发牵连自己每每去看他时都不肯相见却次次将珍藏的首饰玩具偷摸送到容府。
回想起儿时娘亲抱着自己去辰王府看他,这个从来不笑的舅舅每次都会温柔细心的抱着她喂糕点,想着容疏月长舒一口气撕开信封抽出书信开头是熟悉的称呼。
小月牙
当你看到这封信舅舅已经去寻你雪亭舅母了,或许你对雪亭并无印象但我想瑾瑜那丫头没少和你提过。
她是个性情直爽又明艳的女子与瑾瑜也最是亲密,在还没有你的时候她就和瑾瑜说要做你的干娘还留了卓家家传的玉佩给你,当时瑾瑜还戏说等我和雪亭有了孩子就定个娃娃亲将她绑在皇城,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终究只等到了红颜枯骨。
你是否怨恨过舅舅为何这些年不伸援手对容家不闻不问,孩子这其实是你母亲的嘱托。
不知她可有和你提过你的亲祖母是凤族圣女当年被迫下嫁先帝,你母亲说她可能没有继承贵妃凤族血脉却在她出事的前一天找到了我。
当夜她再三恳求第二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管就连容家她也不让插手说可能干扰事情走向,至今我也没能明白你母亲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的走向却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
你母亲出事后我不敢去看更不敢叫慕景元察觉异常,所以我只能暗中派人在你们撑不住的时候辗转找人帮忙。雁南的学子,风雪夜忽明忽暗引路的烛火还有凤族来的人都是我托人所为事已至此过程种种想必你也能明白了。
你母亲是个极良善的女子只恨她生在了皇家舅舅也没能保护好她。
舅舅这一生做的错事太多已经不能回头了也没想过能被原谅,临终之时想求小月牙帮我安顿好韵慈和天魄十二星。
韵慈是被我安排进晟王府的暗线青春年华白白蹉跎,若是可能此件事了放她去看看人间山川海河吧这是舅舅欠她的。
至于天魄十二星是我训练了十几年的暗卫,虽说比不上凤族给你的人但也算是舅舅一点心意吧。当然我还有一支地魂十二煞另有安排他们会在他处配合你以后行事。
人一上了年岁就是唠叨小月牙就宽容宽容舅舅吧,你雪亭舅母被我葬在月绕城边的落霞山,那儿有一处风景极好的庄园还有库房里的珍宝古玩就当是舅舅给你的添妆,至于我的遗体地魂会自行安排你莫要插手。
孩子别为我难过,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报复慕景元一回也算了了我的心事。舅舅只愿小月牙姻缘圆满平安喜乐。
容疏月用力抹去模糊了眼眶的泪水,信件最后一张是三生庄园的地契。
她捏着地契摸索着那块梅花双雁的玉佩泪水止不住的滑落,里间安静的只剩眼泪低落砸在纸张上的声音。
何韵慈侧脸擦去眼角泪痕重灵红着眼眶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她,她强忍着哭腔起身替容疏月擦拭眼泪哽咽道。
“郡主别哭了若是叫王爷泉下有知会心疼的。”
听到这话容疏月紧紧攥着玉佩的手缓缓松开,她起身小心用袖中的丝帕裹着玉佩和地契走到床边按下机关放入暗盒。
再起身她笑着将书信点燃依依不舍放入铜盆,而后去到梳妆台从隔间取了一支玉兰玲珑花簪又拿了一块玉牌回到二人身边坐下。
“你们放心既然舅舅将你们托付给我无论如何我也会保你们周全,只有一样若是日后你们背叛我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毕竟我身上肩负的不是一人两人.......。”
话说一半重灵立即跪地交出天魄红玉令牌笃定而赤城的眼神注视着她。
“属下等绝不叛主,若是主子不放心可以像龙影阁一样。”
容疏月听到这话有些无奈抬手将他扶起郑重递了玉牌给他。
“那样的话我和那狗皇帝有何区别?我麾下从没有不情不愿的下属。这玉牌上有独属我的玲珑花纹样见此令牌所有望舒阁产业你都能求援容府和郡主府你也能随时出入,既然以后要跟着我你需知道望舒阁和扶光是我们盟友。”
简单交代的几句话让原本有些忐忑的重灵一颗心落回肚里连忙拱手应是。
当然容疏月也不是一点不设防备否则她该说自己与望舒阁扶光的真实身份和关系了,但能立刻就接纳她们已经是因为辰王最大的让步了这一点重灵和何韵慈也清楚,所以当她将簪子别在何韵慈发间时她郑重起身行礼。
“韵慈日后便要仰仗郡主了还请郡主重新赐名。”
看着眼里逐渐有了光芒的何韵慈容疏月也很是开心摆摆手说。
“不急,等何姐姐彻底自由我再和你探讨你新的名字。现在我们来说一下明日之事你们看看我这样安排可行。”
不是命令没有高高在上他们感受到的是平等的商议。
“重灵你功夫好所以明天你暗中跟着何姐姐去宫里到时玄七会和宫里的人接应你,那位心情不好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放过何姐姐所以明日出宫的马车上便要委屈何姐姐演出悲伤殉情的戏码。届时我会让青玉带人在城外乱葬岗边缘将你换回来,只是从今往后你便不能以从前的面貌示人了。”
听完容疏月的话二人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在她起身去倒茶时何韵慈想要拿出书信重灵眼疾手快按住她摇摇头,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面上依旧淡然将手收了回去。
“郡主安排的并无不妥只是我在想明日如何陈情。”
容疏月揉揉有些红肿的眼叹气道。
“何姐姐就如实去说,今日恐怕王府的人都被慎刑司和刑部审过了。明日清晨我会去宫里给那位请安今日就拖爹爹递了信,到时你只管哭着拦车就行到了他面前我自有说辞。”
二人见容疏月有了主意不再多说只是谢了又谢才悄悄从容府后门乘车离去。
马车内重灵想起何韵慈先前的举动心中觉得不妥斟酌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韵慈你可知我为何阻止你拿出书信?”
何韵慈有些疑惑摇头道。
“我不知,但是王爷说要对郡主坦诚我就想着证据也叫她看看才好。”
重灵听完深深叹气心道果然如此于是语重心长道。
“那位是个疑心极重的人若是今日郡主看了书信恐怕明日她再天衣无缝的说辞也躲不过被怀疑,所以郡主才没让你我住在容府而是让你明日去拦太师的马车,这样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所有人都看着才不会对容家有影响。”
原本何韵慈还狐疑为何当时他阻拦听完重灵的话她只觉醍醐灌顶惊出一身汗。
“所以我险些害了郡主,这可如何是好那郡主会不会怀疑我。”
何韵慈满脑回想着先前容疏月有没有异常的神情,重灵却是轻松的笑了。
“你放心吧若是郡主不相信你也不会送簪子,你要知道那簪子上有和玉牌上一样的花想必是为了以后安排你当掌柜做铺垫。咱们新主子是和安阳殿下一样良善的人,你若觉得不妥日后对主子的事上心些便好。”
闻言何韵慈才放下心来抬手摸上发间精致的簪子。
诚如重灵所说容疏月送她的簪子是望舒阁管理各地成衣胭脂铺子的大掌柜象征,也如他所言从见他们这一面起容疏月就为他们谋划好了以后。
雨夜深深风冷云重,灯火通明的乾元殿元帝拿着他登基时安阳送的扳指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