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子宣想在心里反驳，然而她又意识到，风渊已经读不到她的心思了。

回东宫的路上，赖子宣问：“你曾经想扮作宫女，也是为了这样点化她？”

“差不多吧，”风渊回道，“也许，我会比你更直接一点，因为照你的这个样子，没半个月是不行的。”

赖子宣毫不谦虚的说：“把长达数十年的自省缩短到半个月，也很厉害了好不好？”

“还不是我教的。”风渊轻敲赖子宣的额头。

赖子宣不满道：“你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

风渊轻笑不语。

经过两日的相处，赖子宣和拂月的关系已经很是亲密，有时，赖子宣会帮拂月洗衣服，动作娴熟的不像是堂堂太子，虽然加了热水，但洗上大半天，双手还是会被冻伤，赖子宣看见风渊悄悄施法帮自己缓解不适，心里有些暖，至于拂月，就没那么好运了。

拂月和风渊之间的故事定然很长，比赖子宣活得年岁还长，按照阿婪的说法，拂月为了和风渊在一起，不顾自身安危，即便当时的风渊已经被浊幽鬼控制了，还是义无反顾，可看现在的风渊呢，除了想汲取拂月的力量之外，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长期作为仙友的客气都没了，确实像是浊幽鬼。

还未出北苑，赖子宣先打了个哈欠，这几天早起摸黑上朝，之后要听风渊讲政事、心理学，过了晌午，赖子宣提着小食去陪拂月谈心，一直到入夜前，有时还会加班，譬如今天，明明已经没什么可聊的，风渊硬是一句一句的教赖子宣把话题延伸到了高深的自由、平等和永生。

“如果我大彻大悟了，是不是也能成仙？”赖子宣不知道凶兽会不会时常参悟大道理，若浊幽鬼是一只听话懂事的鬼，天界也没必要去针对他了，这会的风渊虽时而不正经，心里的大道理却是一套一套的，像是个正统的仙人，两者之间要如何融合才能恰到好处？赖子宣想自己认识风渊不久，在此猜测再多都无用，她既不了解风渊，也不熟知浊幽鬼，她没有资格去评判。

且风渊有没有坏心，对天界有没有威胁，实际上都无所谓，因为赖子宣的一世短暂，她只要这区区几十年内，风渊能像陆云楼和小楼那样爱她，就够了。

“在幻境之外，可以，”风渊回答，“幻境内的所有一切都是绘画出来的，可能包括你，可能不包括你，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来的，但你若是画内生出的，那么自你出画那一刻起，就会随烟而散了。”

真正得道成仙不应该如此，赖子宣不知自己怎么突兀地担心自己会消散，万一她真是画里自动生成的呢？万一她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都是假的呢？

一切担忧止于一桶热水，赖子宣钻进浴桶里时，什么想法都没了，她舒服的轻哼一声，外室的风渊抱怨道：“你每次沐浴都必须这样出声吗？我看你是故意的。”

“怎么能是故意的呢？”赖子宣道，“某些仙人可能许久没洗澡，已经忘了洗澡多解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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