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将尽,乐声渐歇。
但桑榆却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轻笑,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紫檀西木所制的琴,拨弄了几下,琴音就流泻了出去。
她弹奏的曲调也不是寻常女子喜欢的缠绵之音,音律铮铮,还透着一股磅礴之气,曲子是牧遇之不曾听过的,也不像是当下的曲子,只是听着让人心潮澎湃。
乐声还在继续,但这突然穿插进来的琴音却抓住了所有人的关注。
台上的千舞朝着桑榆的方向轻轻一瞥,笑意渐浓。
她脚步一顿,随即手中出现一柄袖剑,身姿一动,她便就着乐声舞起剑来。台下的气氛一时沸腾起来,毕竟娇弱的女子处处可见,千舞姑娘竟不只善舞蹈,还长于弄剑?不愧是拾花阁的花魁,这样的女子,若是身份低贱一些又如何?她确实有让人疯狂的资本。
花娘站在台下捂着帕子,笑得眼角眉梢都起了些微的褶皱。
但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琴音和乐声混在了一起,突然,从台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又响起一阵笛声,如鹤唳之声,拨云弄月而来,与琴声合在一起。
众人一愣,先前的琴声倒是可以听得出来在二楼,但这笛声的踪迹却更加缥缈起来。
仿佛就在耳边,却让人始终摸不清它具体的方向。
千舞的反应很快,几乎在笛声想起来的瞬间,她的脚步旋转不由又急切了几分,手中的长剑刺出收回,洒脱之下又带着满身风情。
听着笛声,桑榆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先前听到拾花阁的千舞这个名字,她就知道肯定是这个家。她故意用琴音应和,也不过是为了告知这家伙她已经到了。
不过,居然可以在这边再次听到这久违的笛声,师兄居然也来了?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牧遇之抚着手上一个淡绿色的戒指,微微挑眉。今天还真是不虚此行啊。这笛声的主人,实力的确很不俗,看桑榆的表情,这也许就是每天听红衣念叨着的君少爷?
琴声与笛声相和,千舞的舞姿又极美,本来应该是一番享受,但牧遇之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舒服。
少顷,乐声渐歇。
千舞一个旋身,从纱幔重叠之处隐去了身形,场中客人不由得有些急切地盯着层层纱帐,似乎能从里面找到美人踪迹似的。
花娘见状不由心花怒放,本来只是让千舞跳上一曲,没想到那青衣公子一把琴,竟让千舞自己多舞了一曲剑,这下今晚的竞价只怕更加激烈了,拾花阁的名声也会更上一层楼。
她这般想着,扭着腰肢走向台子。
“今晚贵客们光临我拾花阁,想必都是冲着千舞姑娘。花娘便不多言,今日的规矩自然有些不同,不现场竞价,竞价者将价格写在纸上,前三名的贵客们便有资格进行第二轮,第二轮要献上一份给千舞姑娘的礼物,只要千舞姑娘满意即可。规矩很简单,但希望在座的贵客都能遵照我拾花阁的规矩。”
这花娘真的颇会拿捏人心,若现场竞价的话,大家都是看互相间的价格出价,可能会有所保留。但在纸上进行拍卖,客人们便一定会出到自己能承受的极限,不然连进入第二轮的机会都没有。
这其中的道理,和夕照谷收人“药费”的时候倒是一样的。
尤其是今日到场的非富即贵,更是讲究些场面。
说话间,侍者们便将文房四宝送到客人们手中。
那侍者正要将纸笔摆到牧遇之身前,牧遇之懒洋洋地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
桑榆倒是接过笔,随手写了两张,就递给侍者。“上面的这张是第一轮出的价,下面那张的是第二轮要送给千舞姑娘的礼物。”
侍者颇为奇异地看着桑榆,这公子看着龙姿凤章,但也太盲目自信了一些。
“公子就这么自信能过第一轮?”
桑榆看了他一眼。
那侍者飞快地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已然是触犯到这位客人了。
但桑榆没有责怪他,只是吩咐道:“照做即可,若是没有过第一轮,你也不过是扔掉下面那张纸而已,不是吗?”
那侍者点点头,连忙道了歉下去了。
拾花阁本就是炽都顶尖的玩乐场,一杯茶的价格也不是寻常百姓承受得起的。在场参与竞价的无一不是燚羽的贵族,二皇子喻墨、左相之子齐润、赵氏家族的大公子赵因则,哪个不是在炽都数得上的人物?
四周都是在低头思索出价的人,一时嘈杂的环境安静下来,桑榆倒觉得自在多了。
牧遇之靠在椅背上,半眯的双眼微微睁开,“那几个可都是炽都权势最盛的人,你就这般自信?”
桑榆端起茶杯,茶水有些凉了,她便抿了一口,“输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牧遇之转眸一想,勾唇一笑,“也是。”毕竟那千舞看上去应该是她的人,她可不像是个为了无关事情凑热闹的,能让她这么积极的,要么是熟识,要么是敌人?
风音听着二人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微微撇嘴,主上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红衣闻言颇为奇异地看了牧遇之一眼。这人,怎么看出来的?
说话间,花娘的身影又出现在台子上,一只手依旧紧紧捏着一方丝帕,一只手上拿着几张薄纸,想必是竞价结果了。
“感谢贵客们对拾花阁的厚爱,本次竞价,前三名分别是二皇子殿下、齐润齐公子还有十七公子。方才花娘已经说过,第二轮需要各位给千舞姑娘选一份称心的礼物,只要千舞姑娘点头,贵客便可抱得美人归了。”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响起阵阵讨论声。
“这十七公子是谁?”若说二皇子和齐润齐公子,炽都自然无人不知无人不识,但今晚怎么突然冒出个什么十七公子?还占了前三一个名额,想必也不是真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