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耐心的为朱雄英解释着原因,事实上,朱雄英能够因为蓝玉的事而开口求他,他并不感到失望,反而觉得欣慰。
生在皇家,朱雄英没有学那些个勾心斗角不顾念亲情的人的做法,所作所为全凭本心,实属难得。
这无关他的身份,能有这份善意,对他来说,已是极好的事情。
所以朱棣并未抱着训斥的态度和朱雄英对话。
而是以拒马河一战死去的将士的角度,让朱雄英从心底去思考这件事。
蓝玉是公侯,是淮西勋贵,是太子的舅舅,亦是皇长孙的舅祖父。
但是那些战死的人只是普通的士卒,在上战场、在参军以前,他们可能是农民、是匠户。
尽管身份如此悬殊,但他们就不配和蓝玉相提并论了吗?
朱棣的话将朱雄英彻底点醒,身为皇长孙,耳濡目染之下,他已懂得一些事理。
他不再坚持,止住眼泪后,他坚毅的看着朱棣。
“四叔,侄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多谢四叔教诲!”
言罢,朱雄英结结实实的朝朱棣拜了一拜,随后转身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小小的身影,此刻离去的背影却莫名带了几分气势,让朱棣不由得注目。
人在经历过某件事情后,会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心性、处事都会发生变化。
此刻,年仅七岁的朱雄英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长大。
朱棣感慨片刻,带着奏疏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走至宫门处的朱雄英被侍卫拦了下来。
“皇长孙殿下,您这是?”
不怪侍卫阻拦,朱雄英才刚进宫门不久又折返回来,还无宫人陪同,孤身一人,侍卫自然要问上一番。
“备马车,我要出宫!”
侍卫有些犹豫,“这...殿下,您一个人,恐怕不大好吧?”
“那便劳烦你调一队侍卫随我同行。”
朱雄英也没为难看守宫门的侍卫。
侍卫统领本来仍然有些犹豫,可迎上朱雄英有些通红的双眸,却陡然一惊。
这眼神...像极了那位杀神——燕王朱棣。
“我再说一遍,备马车!”
被朱雄英直勾勾盯着,他有些惶恐,鬼使神差之下应了下来,连忙遣人去驾马车。
马车抵达后,他又选出一队禁军随行。
待到朱雄英走后,他连忙差人去给乾清宫和文华殿报信,心中忐忑不已,暗暗祈祷自己的仕途。
马车上,朱雄英闭着双眼养神,朱棣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响起,尽管他从未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可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总能想象出那幅壮烈的景象。
直到马车停在永昌侯府,车外的侍卫轻声提醒后,朱雄英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定了定心神,小脸绷的紧实,带着坚毅的神情下了马车。
自从蓝玉被削爵罢官后,永昌侯府不复之前那般门庭若市,清冷的像是一处破落的宅子。
再加上蓝玉早早就遣散了府中的人,仅仅留下了个厨子和门房,所以这宅子就更显得冷清。
门房见上午来过的皇长孙殿下去而复返,刚要进去通报,却被朱雄英拦下了脚步。
“不必,我自己进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