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长中大街的商场,我们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从站在负一层的电梯口就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台风要来的意思,风格外的大,电梯来后我们父子三人上了电梯,出了三楼的电梯口我拉着他兄妹俩在电梯口站了好久,那一瞬间我都不知道是因为病发还是太过紧张而没了力气,听到我的咳嗽,我的雨辰和念念很懂事,他们兄妹很担心的问我:“爸爸……你没事儿吧……”我摆了摆手说:“没事儿,可能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安抚好孩子们后我就带他们兄妹俩去了千艺雯舞蹈室,我本以为会见到思雯,可这次并没有,我带她俩过去后芊芊老师冲我笑说:“来了付哥,今天有时间过来?”我冲着芊芊老师一笑说:“嗯……对。”看着两个孩子被助教老师给带进去后我问芊芊老师说:“今天还是思雯老师的课?”芊芊老师看了我一眼笑说:“今天思雯过不来付哥,您在这儿等孩子们吗?”我想了想说:“今天是什么课?”芊芊老师看了看手机说:“今天是有个韩国老师要来,您不留下参观啦?”我笑了笑说:“不了,我还有工作,改天吧。”或许是上次聊天熟悉了很多芊芊老师跟我开玩笑说:“到底是工作还是因为思雯没来?”因为被芊芊猜中了心思我被逗的哈哈大笑冲着她说:“你这丫头……”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后就这样告别了……
出了负一层的电梯刚刚坐进车里我就剧烈咳嗽起来,甚至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些,待到我咳嗽结束后看着纸巾上带血的痰内心瞬间倍感难过,回忆着近期的频繁咳嗽我觉得生命仿佛进入倒计时一般,正当我陷入情绪的内耗之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到是老同学安奇的电话,我接听后问安奇:“喂,安奇。”安奇说:“迅峰,你今天得来复诊。”我很信任安奇,他我大学同窗的好友,在他面前我不想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叹了一口气说:“安奇,我觉得活着没意思。”安奇不止一次听我那么说了他沉默许久说:“迅峰,你得明白,努力才有希望不是吗?”那一刻我真的哭了出来,等到情绪稳定后我开车去了医院……
这次的复诊不太理想,安奇见到我的时候就说:“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我只是笑说:“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等待结果的时候我似乎猜到了结局一样,安奇磕磕巴巴跟我说:“迅峰,肿瘤又大了点儿。”我什么都没说,我也说不出什么,因为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是安奇还是安慰我说:“迅峰,你心态要好,一定不要化疗,我还是希望你保守治疗的好。”我在安奇办公室木讷的坐着,我看着安奇还是没忍住说:“安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没有你说的不化疗的可能,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情况。”安奇手里写着什么停下看着我说:“迅峰,想想阿宇,你真想咱们兄弟三人就剩下我自己。”提起阿宇我更加伤心,我也非常内疚,因为阿宇生前是重度抑郁症患者,当时我非常不理解他,提起他我更加崩溃于是在没有跟安奇说完话的时候我就痛哭着离开了……
我总觉得命运是个很有趣的事情,一会儿让你哭,一会儿让你笑的。
一路我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一起流,我也顾不得别人看我的目光了只顾着自己哭,走到一楼的急诊大厅时我只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很熟悉,那声音说:“付念念爸爸?”我转过头去看着那人正是我日思夜想的思雯,看着她身穿白大褂加深蓝色手术服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赶忙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冲她笑说:“你是思雯老…?”话都没说完呢她立马冲上前捂住我的嘴巴跟我说“嘘!!!”她第一次靠我那么近,说实话只是她主动跟我说话那一刻我就很激动了,更别说她靠的我那么近了,我随着她的目光打量四周看了看,紧接着她于我对视后松开捂着我嘴巴的手尴尬的退后两步跟我说:“抱歉,千万别说我的那个职业,有规定的。”我也是有些害羞的脸红笑说:“明白,你在这儿做医生?”思雯点点头说:“嗯……你怎么来这家医院了?身体不舒服?”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觉得她是医生,也可能我真的想迫不及待的想和她有些亲近,我对她丝毫没有遮掩的说:“去年开始查出了肺癌……”她似乎一点儿都不奇怪,也难怪思雯是医生,她非常淡然的对我点点头说:“情况怎样?不好吗?我看你……”那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看了看手表后问思雯说:“思雯,你中午吃饭没有?”思雯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对我说:“没……”我对思雯说:“一起吃个饭好吗?就你和我。”思雯冲我笑了笑说:“算了,你身体要紧,还有不到1小时我有场手术就开始了。”我看着她真切的说:“三明治也可以,人是铁饭是钢,不能丢顿,你说呢。”我俩对视许久第一次相视而笑,思雯低头笑说:“你好像知道我今天带了三明治对吗?”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清楚她带了饭,我看着她笑的灿烂心里也瞬间温暖了许多……
于是她跟我交代说:“你在医院花园里等我,我去休息室拿了找你。”我很高兴,那一刻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高兴的不得了,内心的悲伤真的就一瞬间消散了。
虽然是夏天,因为台风的关系,白天也有微微的暖风袭来,我坐在医院花园的林荫小道座椅上看着旁边人工湖里游来游去的金鱼,似乎很久思雯都没有过来的意思,可当我看看时间的时候也就才过去5分钟不到,期盼思雯的到来5分钟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她来到的那一刻我立马站起来生怕思雯看不到我一样冲她招了招手,她只穿了一个蓝色手术服出来了,那头长发被她扎成了低马尾散落背部,她在阳光下她头发上泛着深棕色的那种颜色,甚至她整个人白的发光,当她走近到我跟前,我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问她:“你怎么穿着手术服出来了?”思雯笑的时候会露出一口白又整齐的牙齿,她跟我说:“陪你吃完饭我就要回去准备手术了,给你消毒湿巾擦擦手吧。”我接过后跟她说:“谢谢。”思雯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一次性的手术床单的东西平铺在林荫小道的座椅上,不过貌似是被教材过的没有手术床上的那种那么大,也就是一个正常座椅的大小,她坐下后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虽然是林荫小道,但是这里早已经没有多少植物的遮挡,她被阳光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她眯着眼看着站在原地的我说:“我有洁癖,你不会介意吧……”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我俩就像天生一对,简直是上天赐予我最合适的另一半,我愈发的想追求她,不过我们刚认识,我肯定不会说的,因为我还是怕吓到她,我看着思雯对她说:“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随后我把擦过手的湿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内,思雯让我坐下,我就坐了下来,她打开饭盒后递给我说:“我一早做的,不知道会不会合你口味,里面只是加了生菜跟我自己做的鸡胸肉而已,拿一个。”我接过后看着那个面包片疑惑的问思雯:“怎么是这种颜色的面包片?不应该是白色的吗?”思雯嘴里吃着三明治咽下后跟我说:“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自己烤出来的全麦面包自己切片的,你尝一下。”我吃了一口,这个所谓的全麦面包真的不如普通面包片好吃,不过想到思雯说是她自己做的,我想再难吃的东西也是香甜的……
这是我第一次跟思雯共食的一餐,我们只是简单的吃着手里的三明治,我们没有一起说很多话,因为我发现她也不怎么爱说话,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太爱讲话,直到最后她接到了手术室的电话才匆忙的赶回去……
不过我很高兴,我能和她一起吃了一顿平平无奇的饭,我想过两天我还会跟她见面,或者说我多了一个见她的理由,因为她的饭盒落在了林荫小道里,我想这就是我见她的唯一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