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涞巳突然知道自己身体为什么会有这个毛病了。

夜未秧移开手，燕涞巳睁开眼，看着她，很认真很认真的问她。

“公主，要是有一天，我……眼睛不是这样的，你还会认得出我吗？”

夜未秧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第一眼看的是他的眼睛，要不是因为有这样一双眼睛，她可能一个眼神都不会落在他身上。

从小，他是别人嘴里的小怪物，遭受了不知多少欺负，都是这双眼睛，这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他也讨厌这双眼睛。

直到……

“眼睛……真好看！”

第一眼，他在嘈杂的环境里，准确的听到她这样说，那一刻，对于这双眼睛的讨厌诡异的变成了喜欢，庆幸。

只因她喜欢。

这双讨厌的眼睛似乎也有了存在的意义，后来燕晖曾问过他，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去做手术，把颜色变一变，不要那么像怪物，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因为那样，他就没了她喜欢的东西，她再也不会看他一眼。

他庆幸，也害怕着，分开三年，见面的第一眼他是记得的，她把他抓出便利店的柜台，拉开他的口罩眼镜，那一眼，带着一丝疑惑和淡淡的失落，却很坚定的认出了他。

他知道的，他的眼睛……淡了，不像以前那样蓝了。

因为，他有东西丢了，被他藏起来了。

如果他的眼睛不再蓝，他这酷似敌人的脸，她还能不能分得清楚？

“不是这样？会是什么样？”

夜未秧看着他，呢喃着，想象着他瞳孔变成黑白的样子……

凌厉的眼神，冷漠的脸，阴郁如蛇的气息，冷酷危险的冷笑……

夜未秧猛的站起来，漂亮的眼睛里温暖的柔情瞬间被防备敌意浸满，椅子被带倒，重重的摔倒在地。

燕涞巳下意识的伸手，却见到她下意识躲避的动作，和满脸防备厌恶，伸出的手僵住。

没有这双眼睛，他像极了那个人……

“砰——”

椅子倒地发出声响，夜未秧猛的回神，看到少年淡蓝眼眸中的安静，看到少年伸出的手。

心一沉，微微有点慌乱的解释：“阿巳，我不是……”

不是什么？

没有把他看成别人？没有因为一双眼睛认错了人？

夜未秧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理由辩解。

“我知道。你不必自责。”

燕涞巳轻声开口，他早已料到这个结局，以后若是没有这双眼睛，他……也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了。

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何必想得那么久远，至少，目前，他还是他，她认识的那个他，就够了。

“真的，没关系的。”

燕涞巳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安抚着，他真的没关系的，怪只怪他和那个人长得太像了，怪只怪……那个人是她的仇人。

内心深处又带着诡异的庆幸，庆幸那个人是她的仇人，如果以后他不在了，那个人也代替不了他，他对她，是不同的。

他和她之间本来就有无法跨越的鸿沟，如今多了长相这一条，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明很难过，却还要笑着安慰自己，夜未秧上前，握住少年刚才抬起的手，温热的掌心传递热量，融化他僵硬冰冷的手。

“阿巳，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这么好的阿巳，她是怎么能看错了的？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啊。

对她，他一直是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和那个人完全不同啊，哪怕眼睛没有了淡蓝色，他的眼神也不会变的啊。

“我会的，以后你眼睛不这样了，我也会第一眼就认出你的……”

你是阿巳啊，唯一的阿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