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见这两人还是卿卿我我地抱在一起，他虽然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但是一下他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反倒是他继续杵在这里当电灯泡，总给人讨人嫌的感觉。

周阳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吴玲，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个警察，一天你没有脱下你的警服，你始终都是个警察……行了，多余的废话我也不说了，走了。”

说完，周阳就甩手走了。

打电话交代了手下来跟林汉，周阳上了车，两个技术队的探员奇道：“队长，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等吴玲了？”

林汉没好气地说道：“你要等，那你下车自己去等着啊。”

那个探员缩了缩头，乖乖地发动了车子。

好吧，队长大人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招惹这位爷了。

另一个探员则试探地问道：“队长，林汉应该没问题，那我们是不是转换关注目标？”

周阳淡淡地说道：“不用，林汉有重大作案嫌疑。”

啊？可是林汉的手上和身上，根本没有火药残留啊，他应该没开枪才对……以林汉这个搬砖屌丝的知识面和人脉，两个探员认为，如果林汉真开枪打死了葛志彪和他的心腹保镖，他根本就没可能处理掉自己身上的痕迹。

所以倒推回来，林汉应该没有嫌疑了，或者嫌疑很小，关注点应该放在其他更有价值的目标上。

不过周阳却有不同的考虑方式。

“林汉一直对陈潇的遭遇耿耿于怀，我能感觉的出来，如果那个欺负了陈潇的人渣，被他找到了，他一定会用嘴残忍的办法，把那个人折磨死。”周阳淡淡地说道：“所以林汉是有作案动机的，而且刚才我记得，林汉说了，陈潇明晚就要离开禾城了，以后应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这一天多一点的时间，林汉一定会非常想尽快找到那个人渣。”

“他不动，就没有任何漏洞，他一动，就绝对瞒不过我们的眼睛。”周阳自信地说道：“别看林汉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胆子也非常大，很有种，但是他根本没经验，也没那么多见识，跟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没法比。”

听周阳说完，刚才那个探员忍不住说道：“队长，那个欺负了陈潇的人渣，本来就罪该万死，换了我我也想弄死他。”

言下之意，既然林汉要为陈潇伸张正义，为什么我们非要盯着好人，这不是阻止好人伸张正义吗？

这尼玛，怎么想都是非正义的啊。

“法律就是法律，它不是弹簧，没有任何弹性余量，”周阳严肃地说道：“如果你今天觉得林汉是正义的，就可以随意地犯法，甚至杀人，那么别人也这么干呢？大家都自己复仇去了，还要法律干嘛？还要警察干嘛？直接自己打打杀杀的多省事儿？”

“还有，你怎么就能确定，报复的人没有认错人？普通人并没有专业的刑侦知识，他们很容易情绪化，被人诱导，到时候发生群体事件怎么办？”

“到那个时候，你觉得这个社会还是正常的社会吗？”周阳轻声说道：“那个时候，叫乱世，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提问的探员顿时一脸恍然的表情……扫戴斯内，原来是这样。虽然林汉是正义的，但是也不能肆意胡为，否则每个人都这样干，那真是要乱套了。到时候还要法律干啥？还要警察干啥？

开车的探员则面无表情，仿佛在专注地开车，但是周阳知道，他一定是不以为然的。

法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以绝不可以用作任何的妥协和交易，因为法律是，是社会、是文明，最后的底线。周阳从考入警校的那一天起，就被牢固树立起来的观念，不管经历了多少挫折，也从未改变过。

但是很多人，包括警队当中的同事，甚至领导，都对此不以为然。即便是当今社会最强大、文明程度最高、法治最完善的美国，交易也是无处不在的。

比如影视作品中的总统特赦令、司法部长特赦令，其实也都是有现实依据的，并非完全是杜撰。

而在华夏，其实也有证人保护计划，针对的就是关键的污点证人。

所以说要把法律摆到那么高的地方，周阳自己都知道，绝无可能。但是，他还是这样要求自己。

因为即便他都这样要求自己了，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比他预想的结果，要至少降低一个档次。如果连他自己都降低了要求，那么最后的结果，绝对会比他期望的结果，至少降低两个、甚至三四个档次。

车轮在飞速地旋转，周阳的思绪在放飞，他知道，他在重案组主持工作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但是，幸好，阻止林汉，还是来得及的。

而周阳离开以后，酒店房间里，吴玲就推开了林汉，去洗手间用力甩上了门。

林汉透视左眼扫了一遍，就清楚吴玲塞给自己口袋里的纸条，上面写了六个人名，其中就有葛志彪的名字，不过那个名字上已经被画了一个叉。

林汉去了阳台上，用打火机将纸条烧成灰，扬弃在空气中。

隔了一会儿，吴玲从洗手间出来，靠在阳台边儿上，说道：“还要继续干吗？”

“要，当然要，我答应了陈潇的爸爸，我必须要做到。”林汉头也不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