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是老奴的罪过,老奴没照顾好皇上,皇上方才忽然昏......睡了过去,睡了有一个时辰,老奴怎么叫都叫不醒,老奴可担心坏了,老奴罪该万死。”魏忠贤连连磕头,眼泪汪汪、痛心疾首。
小心再小心,还是把“我”字说出了口。好在也不算什么,毕竟身份至高无上,又是刚醒,魏忠贤没有任何奇怪反应。
“算啦......不怪......大伴。”王战又定定的想了想,说道:“一来可能是朕自己身子弱,二来此事也是天意,因祸得福。朕睡梦中的经历记得清清楚楚,朕去了天上又回来了,朕在天上得到了天启,此事似祸实福。”
王战在醒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思绪电转,至此已经拿定了主意:只能面对现实。既来之、则安之,只能以这个身份活下去。
作为一个历来理性的人,一个工程建设人员,王战面对任何新环境、任何突发的工程问题都是以分析现实、确定方向、拿出方法、制定计划的方式来应对,这已经刻入了骨髓里,成了本能,这种理性本能压过了一切可能的慌乱。
而且此时王战剧震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兴奋:居然得到了一个偶尔在读史的畅想中才能得到的崭新人生!
“既然来到此世,得到了一个崭新的人生,那就把前世读史书读到华夏种种苦难时的遗憾全都消灭吧。把曾经的种种畅想全部施行,让这诸子百家争鸣、诗词歌赋华美、创造发明众多的华夏文明,因自己的到来而少一些曲折苦难、多一些民富国强,文明永续!数千年来一直站在人类文明巅峰的华夏,就让自己来匡扶,这,或许就是自己来到这里的责任......”
“或许真的是太喜欢读史、太喜欢在读史的时候思考了,精诚所至......时空有感?......”
念头转动着,猜测着。
......
随着转动的念头,继承的记忆中关于这方世界的内容又泛起来一些。
泛起的记忆让王战越发确定这是一个崭新的华夏,有许多不同,但大体相类。
这种确定让王战方才升起的一丝兴奋更形壮大:优免特权横行,僵硬、锈蚀、朽烂,连本该都察百官的都察院都成了一家独大的势力,且自身无人都察,反而成了朋党党争的打手,如此时世,不正该有所作为?不是正可以让自己有所作为。若是一切都好,那还需要自己做什么?
优免特权?僵硬朽烂?一家独大?都察者无人都察?
恰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啊。
剧震与兴奋之中,王战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广阔天地之中,大曌宫门层层紧闭,高墙如方井,自己,如同井中之蛙。
......
宫城,皇城,京城,环环相套,高墙重关。
高墙重关之外,如同井口之上,视野骤然开阔,八方无极。
向阳的南城墙外,树枝草帘搭就的低矮棚户连绵数里,棚户间泥径如蛇,粪尿之迹随处可见,赤日炎炎下,让人远远看一眼都觉得闷热、骚臭。吹过棚户的热风更是能灌得迎风的人远远的就得绕开。
热,臭,但也没人想要挪到其它三面城墙下,只因为南城墙外是最容易熬过冬天的地方。
棚户最外围数里处,一伙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的黑瘦成年汉子正在用木棍掘土,已经掘成一个浅坑。坑不远,是一个.....小小的骷髅,确切地说,是一具生前已经骨瘦如柴的小儿尸身。
“这么大的田地,一眼望不到边,咋就没咱一条活路啊!......”黑瘦汉子身后几步,弓着背的瘦弱老汉看着小儿的尸身,喃喃自语,眼底却早已干涸。
广阔田野,目光和脚步都没有任何拘束,但目光和脚步的主人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
田野大地无限延伸,东北方千里之外,一群穿着四色铠甲、充满了野蛮生机的军卒,正在充满渴望地齐声呼喊:“抢西边、抢西边......”
除了穿着正式铠甲的大军,周围还有许多布衣破旧之人,腰上连弓都没有,只有手中一杆长矛。他们同样充满着渴望,双眼放光,喊得比那些披甲人还要狂热,声嘶力竭,仿佛这样的呼喊能让他们布衣变绸缎、能给他们带来无穷的财富。
校阅台上,红脸胖大的首领双手虚压,台下的人立刻都肃静下来。
“广宁已经被铲平,西边已经是我大金的,所以,你们喊错了,应该是......”首领说到最后,话语放慢,其中充满着鼓动。
“抢南边、抢南边......”台下齐声应和。
野蛮的生机与狂热的呐喊中,充满着杀戮与抢掠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