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三姨太太抖得不行了,“咋样,我虽然出生不好,一生就生个儿子,这叫什么,这叫英雄不问出处。”
她说英雄不问出处的时候,还撇着京腔。
各人都气,老太太经过半月的思考,决定自己亲自带孙子,这孩子要是在三姨太太那里,还不定被她教成什么样,虽然三姨太太不是个东西,可孝武是张家的种。
三姨太太先是撒泼滚地寻死上吊,要自己抚养孩子,后来见张家没人理她。显然这招不管用,她想想,把眼泪一擦,见了二姨太太影子,便对老太太的丫头道:“这样也好,老太太帮我教育着,到时长大成人,我就不信他不认我这个娘?我有什么办法哟,我长得好看,连生出的孩子都可爱,老太太就这么稀罕他!”
不仅二姨太太憋气,二太太心里也憋气。
“孩子如今在我这里,她说两句好有个台阶下,你们可别跟她一般见识,随她去。”老太太安慰着二太太,顺便也捎上二姨太太。
三姨太太没了孩子,整日里没事做,有时候去老太太那里看看,回来了还是闲,就磕着瓜子儿,唱些徽剧。二姨太太的儿子张孝礼的兰花指就是跟她学的。
说起这个张孝礼,平日里也无所事事,书读得不咋样,胆子又小,尤其怕见二太太。
所以他没事时,会跟着三姨太太哼些徽剧。
张孝礼胆子小,个子却高,他身材瘦长.
三姨太太只要没人惹她,还是很好相处的,这都是在接客时学来的温和。人好接近,张孝礼接近她也是有道理的。
在二老爷频繁地光顾林青,而把二姨太太三姨太太撇在一边的时候,三姨太太常常唱曲儿解闷。
二姨太太把心思全用在了怎么对付林青母女上了,对于三姨太太“嚎丧”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二姨太太没兴趣,可是她的儿子张孝礼却有兴趣,他看到三姨太太,是一脸的崇拜。
三姨太太就常常打着节拍,咚锵咚咚锵给张孝礼伴奏,张孝礼便哇呀呀呀呆地唱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三姨太太唯一的丫头小月脑门都炸了,她最不爱听的就是徽剧,她喜欢安静。
一听他们在唱,就跟三姨太太打招呼,“姨太太,我去花园那边绣花儿,有事您让人叫我一声。”
“去吧!”三姨太太总是很爽朗地答应下来。
对于小月,三姨太太从来不拿主子的款,能自己动手的绝不麻烦别人,这是三姨太太的好,小月也念着呢。
所以三姨太太与张孝礼一开嗓,连鸡都嫌弃地跑开。
要知道这可是苏州,苏州这里人家都喜欢听昆曲,徽剧在这里也不流行,也听不懂。
那年三姨太太二十七岁,身材特好,尤其在夏日,穿得单薄,那身材更是凸显出来。
张孝礼再怎么娘,他也是年轻小伙子,对于女人的身体充满了幻想。虽然身边有丫头,可是还没等长熟,就嫁人了,身边竟是些生瓜蛋子。
可比不得三姨太太,三姨太太即便无心,那眼睛里都水汪汪的,眉目含情,哪个年轻的小伙子能受得了?
但是张孝礼警告自己,她可是自己的小娘,爹的小老婆,他生硬地在心里掐灭了升起来的火。
他就是学戏。
跟三姨太太说话,也是愉悦的。
三姨太太本来是为了打发时间,教张孝礼唱徽剧。
但是与二姨太太斗久了,这心里的疙瘩一直解不开。
二姨太太除了跟二老爷偷偷摸摸生了个儿子这一条被她拿住,二姨太太身上还真没有她能说嘴的。
而她就不同了,在那地方呆过,是一辈子也洗不清了。三姨太太看起来厉害,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发虚。
这二姨太太老是来揭她的伤疤,以示自己高她一等。三姨太太能甘心吗?
想想自己原来也是个良家女孩子,家住京城郊外十里沟,父亲做着买卖,日子也是很滋润,可是在一次看戏时与父亲走散,被恨杀的拐子拐到苏州来,不两年就被逼着接客。
好在遇到了二老爷,看中她舍得花大价钱把她从火炕里赎出来。否则自己还在那里卖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