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大伙儿都加快脚步,咱们天黑之前得到藤袭山。”
泥泞曲折的狭道上,一股浩浩荡荡的尘烟随着小路一起蜿蜒。
一行两百余人,有的身披不同颜色的羽织,其身后有一个大大的「滅」字;有的统一漆黑制服,身后则写有「隠」字;还有一小部分人则穿着朴素短褂,大多胡子拉碴,面带各种滑稽面具,手持或肩抗铁锤、铁埻,或几人合抱一风箱、铁炉。皆静默无言地朝着前方而去,井然有序,无一人掉队或插科打诨。
此时太阳高悬九天之上,毒辣的灼阳照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躯照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前、鬓角、后背等处滑落,落在地上迅速干涸蒸发,化作渺渺云烟,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水柱」富冈义勇与「虫柱」蝴蝶忍走在队伍的前面,面色严肃,缄默无言。
他们是五日前从鬼杀队总部出发的,一路西行,朝着当初选拔鬼杀队剑士的试炼场地而去,旨在将鬼杀队的根基送往最安全的地方,在那里,白柯在一月前就已经建好了一柱巨大的紫藤花巨树,亦是他们如今新的鬼杀队总部。
原本的总部被产屋敷耀哉告知已经暴露,意味着将有至少是上弦级别的鬼前来摧毁,虽说在九位柱的拱卫之下,鬼杀队无惧任何上弦,哪怕是「上弦之壹」前来也无济于事,只会陨落当场。
但「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同样也有概率前来,而且产屋敷耀哉十分笃定,这次将会是鬼舞辻无惨亲自前来,毕竟这是千年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找到了鬼杀队总部的驻地,此等成果,如何令鬼不疯狂?
于是蝴蝶忍和富冈义勇便被产屋敷耀哉安排作为这次护送任务的领头人,两位「柱」,就算是遇到上弦也能抵抗一段时间了,足够一部分人逃生了。
况且这次迁徙有着产屋敷耀哉吸引鬼们的注意力,他们大概率还是安全的,只是,他们这边安全了,但总部那边可就不太妙了……
……
鬼杀队总部,产屋敷宅邸。
古韵气十足的大厅里,正坐着十一个人,现任九柱、前任「炎柱」炼狱槙寿郎以及拄着宽大拐杖的产屋敷耀哉。
“咳咳咳……咳咳咳……”
产屋敷耀哉不断地咳嗽着,看那架势好似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一般,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脸色更加苍白了。
“诸位,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们了吧,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就在最近几日便会死去面见先祖了,只是耀哉我实在是愧对于你们啊,没能带着诸位将鬼斩杀殆尽,唉,可悲啊!”
说着,产屋敷耀哉那苍白的面庞上竟开始流出了浑浊的眼泪,他的眼睛也不复平日那边散发着神采、幽深莫测了。身上也淡淡传出了腐朽的气味,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步加强着。
“主公,是我等未能完成使命,反倒是让主公自责了……”
炼狱槙寿郎双手撑地,头嘭地一下抢地,声音经过木板的缘故显得闷闷的,他语气略显悲怆,充满自责:
“要是我早一点能醒悟过来的话,如今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啊……”
白柯以及其余几位柱都默默看着,并未发言。他们知道,这次的会议不仅是为产屋敷耀哉送行的,同时也是为炼狱槙寿郎送行的。
因为槙寿郎他已经决定留下来独自对抗鬼王鬼舞辻无惨了,此行必死,但槙寿郎毫无惧意。在得知产屋敷耀哉准备在鬼舞辻无惨前来的时候,引爆藏在他宅邸的24吨掺杂着紫藤花毒的炸药时,名为炼狱槙寿郎的男人发出了猖狂不羁的笑声。气势猛涨,更近一步,他那颗心彻底回来了,他那通透世界也终于再一次被展开。
他期待着,期待着与鬼王的决战,哪怕他明知他必死,但他仍然不惧,他这一战,不仅是为了他自己,还代表了他的时代所有的斩鬼人的心愿,他势必将恶鬼……滅杀殆尽!
“主公……”
蝴蝶忍开口欲言又止,她的眼角红红的,如今她最尊敬的人即将逝去,无论她此时的表情显得有多么平静,但内心的揪心感是做不了假的。有传言说她缺乏真正的情感,但唯独不缺少悲伤,她已经失去太多,多到她早已麻木,但眼前的这人是她人生的导师,堪比父亲般的存在。如今产屋敷耀哉即将消逝,这位坚强的「虫柱」也险些忍耐不住哭出来了,或许过会儿她就会找个墙角大哭一场吧……
其他剩下的柱们也各自显露出悲伤的表情来,他们的内心同样悲伤,产屋敷耀哉一直将他们视作他自己的孩子,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着他们,他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位剑士的名字,包括死去的同伴们。
不死川实弥也同样垂着头,他也在为这位鬼杀队的主公即将赴死而悲伤。产屋敷耀哉他对所有人都十分地温柔,哪怕是几年前愤怒的不死川实弥,他也丝毫没有改变他的温柔:
“你这家伙就是纯粹地把我们鬼杀队剑士的性命视如草芥吧!至今死了那么多人,你居然还有脸笑得出来?!你怎么敢的啊!”
“我们只是你为了达成自己目的的工具吧?!随时都可以抛弃,产屋敷耀哉,你这个伪君子!”
面对自己挚友的死亡,失去理智的不死川实弥曾经当着其余鬼杀队的众人质问产屋敷耀哉,他想为那些被这个「伪君子」欺骗直至死亡的剑士们讨一个公道,想要在众人的面前撕下眼前这人的面具,好让众人明白。
但产屋敷耀哉的话却令失去理智的不死川实弥一愣,胸中的怒气被冲散,留下了茫然无措的他:
“是叫粂野匡近吧,一个温柔的黑发少年呢,他很爱笑,同你一样都是悲鸣屿先生的徒弟,只可惜……”
“他是为了保护那些弱小之人而死的,他贯彻了他的人生信念——保护弱小,他死的很伟大,我不应该露出悲伤的表情,那样是对他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