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起初,庙会初见,只是怀着愧疚之意。
接着,是遇见她被家人责罚,又听说她在陆家并不受宠,便又动了恻隐之心。
后来,她站在一树樱花之下,仰着脸伸手接着坠落的花瓣,他蓦然觉得这一幕美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再后来,她在晋王府巧笑嫣然,顾盼流转,他的目光,就好像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了。
见她受伤,他甚至有些气自己未能保护好她。
明明弄丢了画,可是一见她耸着脑袋瑟瑟发抖我见犹怜的模样,心就一股脑地软了下来,一句重话也说不出。
而这一次,她的沉着冷静、心细如发,又让他颇为敬佩。
好像每一次接触,她总有独特之处展现出来。
一次又一次,如同一团迷雾被层层揭开,他好像终于看见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是的,他想见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也要去见她。
如今顾瑾瑜又问这个问题,他反倒觉得畅快许多,不必躲躲藏藏,不必遮遮掩掩。
也终于可以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是!我喜欢她。”
顾瑾瑜微微错愕,似是没料到他这么干脆的便承认了。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自由洒脱,喜欢什么,便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像是活在阳光之下,明亮通透地让他羡慕。
可心底分明又有几分无法言说的酸涩,他眉间微蹙,迟疑着开了口,不知是说与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修远,你不觉得,你与她的家世相差太多了吗?你父亲是从二品镇国大将军,又有了爵位。建安侯府会容许一个民女进门?”
岂料祁云谦扬一扬眉,面上却毫不在意。“家世?地位?我暂时还未考虑到这许多。可是瑾瑜,你不觉得,她的心意最为重要吗?”
胸口仿佛被猛得一击,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他长到这般年纪,向来都是循规蹈矩、进退有度。所有人都告诉他,一言一行当以顾家为先,
尽管他只是庶子,不及长兄被父亲寄予厚望,他也一直将此奉为圭臬。
因此,哪怕是婚姻,也不过是为着家族荣耀,为着子嗣绵延,自己是最不重要的。
当初父亲同他说,要为他择一门亲事,他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可今日突然有人告诉他,原来,自己的心意最为重要。
心中仿佛空荡荡的,这感觉,就像是傍晚的余晖映照着雨后无人的庭院,带着一丝哀愁,让人感到无比的落寞与孤独。
“修远,一别多年,你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祁云谦不知他为何突然夸赞起他来,脸上绽开一个春光般明媚的笑意,迅速在俊朗的面容上荡漾开来,他了凑过来,痴痴得问,“瑾瑜,你说陆姑娘心中有我吗?”
“你自己去问她不就好了。”顾瑾瑜懒得再与他废话,起身便往外面走去。
“哎——你去哪儿?”
“查案!”
祁云谦呵呵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