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妤面色一白,屈膝便要跪下,却被她眼疾手快的伸手撑住臂肘,再借力按在座位上。
原本要下跪的姿态,落在旁人眼中,倒成了妹妹一时没坐稳,当姐姐的搀扶照顾之类。
“不过说你一句,众人面前非要这般,是要我再多个苛待庶妹的传言吗?”
星禾眉心紧皱,脸颊也因怒气染上绯红。
这样的场合,明知她一举一动都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便又是满城风雨。更何况,这是她的庶妹,不是她的仆从。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星妤默立半晌,双手微微颤抖,似要哭出来。
她也不忍再呵斥,挥了挥手道,“你去母亲身边跟着吧。”
星晚正与一群贵女围着说话,猛一回头瞧见四妹妹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坐着,忙在赵氏身边耳语了几句。欠身行礼后,从那一圈官眷中挤出来,过来陪她。
星禾不由感慨,她这位姐姐啊,看着马马虎虎,实际却是心细如发。
有她陪着,也不觉得无聊了。
星晚想起四妹妹怕徒惹风波,方才并未进去内室,便与她说起许鹤仪的侄儿。刚满百日的小婴儿,怎么看都是可爱的。
“那小手小脚,加起来还没有我掌心那么大,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还冲着我笑呢——”
她说的正是兴起,话音却戛然而止,笑意也僵在脸上。
星禾抬眼看去,游廊的那一头,正是顾宴洲款步而来。
周边之人立时呼朋唤友,抿着唇笑而不语,目光别有意味地盯着他们三人,等待着这场难得一见的、姊妹争夫的好戏拉开序幕。
二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一个羞涩,一个蹙眉,均是有些诧异。
顾宴洲终于在离她们还有两步时停了下来。更确切的说,是离星晚那边更近一些。
他偏过头,目光越过星禾,施施然道,“陆三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星晚是第一次瞧见顾宴洲,不由得怔愣了片刻。还是星禾满面笑意地推了推她,才后知后觉顾宴洲是来找她的。
待反应过来后,她的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两只白静的耳朵更是红欲滴血。
本还有些犹豫,却见星禾冲她微微扬首,示意随他去。
她瞬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励般,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宴洲身后,两人径直往那边的亭子里去了。
这场景让周边之人大失所望。
有人嘀咕了一句,“这与传言也不甚相符啊,顾二公子与陆四姑娘看起来不像是过从甚密、有私情的样子。”
另一个女子冷哼一声讥笑道,“只怕是陆四姑娘一厢情愿吧。人家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再费尽心机,卖力勾引,顾二公子还不是一个正眼也没瞧她!”
立刻有人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这顾二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天资聪颖,该选谁,不该选谁,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说罢,几声嘲笑声随风而来,分明是妙龄女子清脆如铃的笑声,落在耳中却如舞动的毒蛇一般四处散开,让人心头荒凉。
星禾抬眸望去,若有所思地盯着这群女子,面上浮起一丝冷笑。
巧了,这人她也是见过的,正是在魏国公府有过一面之缘的沈丞相的孙女沈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