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脸上,他吻到了温热的泪,咸咸的苦苦的。他看见那张朴素干净的脸,苍白无一丝血气。他用尽全力冲着沙发打了一拳,破裂不堪的洞见证了他此时的愤怒与懊悔,他怎么能对她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耳边的那声巨响把萧衍吓了一跳,她睁开泪眼,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悬挂着的,他亲自为她设计的鱼美人水晶灯,依然纵游大海,笑容可掬。
男人坐了起来,他想给她扣上睡衣的扣子,方才发现,五只钮扣就只剩下一颗在那孤零零地往下垂着,裤子已经褪到脚裸处,裸露的皮肤上清晰地印着鲜红色的抓痕...
“对不起!”
萧衍已经麻木了,她的心很苦,黄连的味道,她尝过,原来黄连比它甜。
她的眼泪已经干了,除了眨动眼皮,她就像一个木乃伊,毫无生气地任由那个男人帮她穿戴,捋顺零乱的额前发,听着他沉重的道歉,而她,不会再给他任何的回应。
她听到了开门声,呯,又关上了。
她就这样在沙发上躺了许久,她已经忆不起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她只记得他的冷,能让她身心发寒的冷,她只知道,她想逃。
江鱼儿接到酒吧值班经理的电话,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清吧,他好二哥果然在那醉生梦死。
“二哥,你又跟萧妹妹吵了?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追到个小姑娘,人家不嫌弃你老就很不错了,怎么还不懂得心疼人呢!”
商辰仰头把杯里剩下的洋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吧台上。
江鱼儿是个不怕死的,他二哥极少出现这么不受控的行为,看样子,真是闹得不轻。
“二哥,说说吧,又有什么疑难杂症,需要小弟替你诊断诊断?”
商辰四处找酒,江鱼儿把最后那瓶像宝贝般护在怀中,笑话,再这样喝下去,不是走回家,是被抬着到急救室,为医院做贡献去了。
“二哥,萧妹妹是个好姑娘,我都能看得出来,人家真心待你,真扯不明白,两个岁数加起都奔六的人了,还闹得这么欢腾。”江鱼儿给自己倒了一杯,想了想,还是给他二哥倒了杯。
两人极有默契地碰了一下杯,各自喝了一口。
“她有其他的男人。”
“噗...”江鱼儿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酒全部喷了出来,酒桌上星星点点。那么贵的酒,可惜了。
“哥,你不会是有臆想症吧?”这个消息太劲爆了,不亚于要公派他到南非挖地球。
商辰把相片放在了桌上。
江鱼儿拿起来细看了看,疑惑地问:“你拍的?”
“无聊!”
“哥,拍这些的人居心叵测,肯定不希望你们俩好过,一般只拍这种偷情的照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拆散。”
“哥,其实这些相片也说明不了啥呀,不就是搂个腰,搭搭肩嘛!又没有大尺度的,比如KISS,摸臀,开...”江鱼儿不敢把“房”说出来,否则就他二哥那狠厉的眼神,不把他千刀万剐了去?
“你看呀,二哥,我们开个PARTY,或来个啥同学聚会,大家喝多了几杯,不也勾腰搭背,搂搂抱抱的,你能说他们偷情吗?人家对另一伴可忠贞着哩!”
商辰放下了杯子,似有所思。
“二哥,说句你不爱听的,就萧妹妹那样的样貌条件、气质,想找个人类优质男绝不是难事,钓个金龟也不在话下。你说她怎么就看上你了?脾气臭,一天到晚冰着张脸,岁数一大把,图什么?图你的的钱?还是图你老?”江鱼儿毒舌的功力值暴涨。
图钱?他还真希望她能贪他的钱,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他给她的工资卡,分红卡,信用副卡,从未见她使用过;他想给她买个房子,署她的名,被她一口拒绝;她的衣服,依然那么朴素;三餐吃食,依然简单平常。
他的脾气确实不好,不及庞文玉、朱浩文性格温和,关怀备至。
年龄是优势?如果是,那还有那个耳洞男什么事?
他的郁结逐步云开月明,萧衍是真的爱他,可是,他却把她伤得如此之深。
江鱼儿心灵医生上线,一直碎碎地输出一大堆道理,一转眼,男主早已经开门远去,徒留他在那自言自语。
“小衍,衍衍。”门甫一打开,他焦急地大声叫唤。
家,已经没有了她的存在,地上平整摆放着她的拖鞋,阳台处孤独地留下了他的衣物,她的衣服已悉数带走,只有他给她添置的衣妆,静静地摆放在衣柜里。
那些冰冷的菜肴早已经失去了光泽,两副干净的碗筷正齐齐整整地摆放着,他想起了什么,打开冰箱,果然看到了那个写着祝福语的蛋糕。
他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蓦然发现上面放着一个红色的礼品袋,还有一张卡片 。
手绘的星辰大海,一男一女牵手的背影,右下角留言:MY LOVE TO YOU! 落款是:衍。
他的生日礼物--一件深蓝色的毛衣背心,右胸处还绣着两个英文字母SX,那是他们姓氏首字母的缩写。
还有一件浅蓝色的POLO衫,一张心形小卡:亲爱的商先生,这是第一次给你买的衣服,很期待你穿上的样子,唔,肯定超帅,比蟋蟀还帅。
他们的相识,缘于蟠蟀。
只是这个比蟋蟀还帅的男人,亲手把那个俏皮可笑的女孩推开了。
他的心泛过阵阵剧痛,犹如万根钢针穿插而过;后悔像一个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如影随形,把他的内心塞满,不留一丝缝隙;呼吸就像一团棉花堵在嗓子处,上不得,下不去,就这样折磨着他。
他落泪了,曾经费尽思想追逐爱,历经分分合合终于拥有,又是自己亲手把这份爱摧残,扼杀,他深深地伤害了那个愿意敞开心扉接纳他的女孩,他爱她,终究又逼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