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凛在司卫府坐立难安的同时,承天殿里的伊祁燳也觉得龙椅上像铺了一层针毡。
已近午时朝会仍未散去。
礼部左侍郎米重跪在殿中央,“陛下登基四年有余却迟迟不肯立后,于我瀚国国运昌隆实是不利!”
伊祁燳忍着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米重,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说朕昏聩吗?”
米重略有些敷衍的垂头叩首,“微臣不敢!”
伊祁燳冷哼一声转向刘礼中,“刘尚书,这可是你的意思?”
问的虽是刘礼中,可心里清楚的很,这是右相周明德授意米重在朝堂上试探自己的意思。
他家中嫡幼女已年过二十仍不婚配,不过就是等着入主中宫。
“回陛下,并非微臣之意,礼部并未商定此事。”
刘礼中在尚书之位上已有八年,六部之中礼部相较于其他五部,权职较弱也并非富庶衙门,加上刘氏大族底蕴非常,这便让他做得成不站队的中庸之臣。
“米侍郎,你一不循规程,二不过上官,你看瀚国的礼法律制要不要为你改上一改?”
一顶大帽子给米重扣下来,压的米重敷衍的跪姿都真心了几分。
今日参奏显然无果,周明德对着米重斥道:“米侍郎,这般冒失,还不退下!”
这番米重刚起身,伊祁燳还没松口气,那番京畿卫大将军石熙敬已经酝酿好了情绪。
待人一归位,就立刻走到米重方才的位子上双膝跪地,声音浑厚悲痛。
“陛下!自古敌国破,谋臣死良将亡!虽我石家不是国之栋梁,但也是大瀚天朝的粝石砖瓦。”
“陛下是明君恳请陛下三思,全了我石家保护陛下守护国都之忠心!”
伊祁燳视线一阵模糊,下面大臣也是一片虚影,个个似狼又似虎。
申屠隆刚拿战家试水挑衅自己这个皇帝,石熙敬又逼迫自己收回瀚西换防敕令。
兵部尚书苏连弩等一众人对此装聋作哑,他们是吃定了自己这皇帝权柄不盛软弱可欺?
瀚南和禁军十二卫在申屠隆手中,瀚西由周明德暗自掌控,瀚东是武都王的天下,京畿卫名义上拱卫京都,实则是他的心腹之患。
他手中可信可用的只有瀚北边军。
换防意味着换兵换将,两万京畿卫与瀚西边军中的两万兵力对调。
换回京畿的两万边军不是石熙敬的部将,而去往瀚西的两万京畿卫也未必听从周明德调遣。
所以,伊祁燳一提出换防之事,两人在朝堂之上便暗中眉来眼去。
只是石熙敬吃相太急,读书不多,又没有周明德这老狐狸的城府。
竟说出敌国破忠臣死良将亡这种不合事实的话来,惹的不少文臣侧目。
换防一事,瀚国立国之初就有定制,不仅为了防止将领久居一地专横失控,也是为了让戍边的兵将有机会回乡探亲。
石熙敬这举动明摆着说除了他石家,没人能护卫得了京都和陛下!
“石将军,莫激动,莫激动!”
户部尚书韦延出列道:“石将军若担心粮草问题,那倒是不必,户部一定会全力为将军筹措。”
跟粮草有什么关系,这个韦延出来和什么稀泥!
石熙敬直接忽视没接话。
容光辅见陛下脸色实在难看,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上前一步道:“换防一事并非紧急军务,也非一朝一夕可定,不若今日便到此,日后再细细商定。”
伊祁燳准奏退朝。
出了承天殿,伊祁燳在宫中怒气冲冲的好一通走,“他们一个一个都是忠臣良将,只有自己这个皇帝是无能昏君!”
“老家伙,你说君臣不安其位的日子他们过的是不是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