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李纨惊喜交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瀚海学院乃是大滳清流们所办，名声在外，勋贵子弟们想要进入其中学习都是难上加难，如今贾兰竟有机会先入学院学习，这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自然是真的。”赵澄点头确认，“师兄说他较寻常塾师，更擅长格物之道，所以先让贾兰接触格物。若兰哥儿果真对此有兴趣，再拜他为师也不迟，否则师兄怕误人子弟。”

李纨听后不禁点头：“季先生思虑周全，自然明白他用心良苦。澄哥儿，你也莫要见外，嫂子需备下些什么来替贾兰答谢季先生。”

“大嫂子客气了，师兄也爱佳才，听闻贾兰勤奋刻苦，自会多加照顾，若来日果真拜他为师，自会倾囊相授。”

顿了顿，赵澄再次宽慰道，“大嫂子且放心，贾兰在瀚海学院定会学有所成。”

李纨听闻赵澄说的真切，禁不住新潮彭拜，先前因着族学之事产生的郁结之气，尽数畅通，面色禁不住潮红一片。

风流俏寡妇面犯桃花，直把赵澄看的口感舌燥，禁不住再次端起茶杯，可喂到嘴边，才发现没了茶水。

素云见状立刻添满。倒茶之际，素云也看到了粉扑扑的奶奶，不由想起许多年，奶奶初嫁时的容颜，一时间也有恍然。

素云险些失手烫了赵澄，得亏碧月及时提醒。

后边侍立的素云，此时心道奶奶连见两次澄哥儿，都是这般春风拂面的样子，难不成奶奶真的对这澄哥儿另眼相待？

赵澄又聊了些许家常，商议好带贾兰去瀚海书院就读等相干事宜，这才起身告辞。

李纨却依依不舍地将他送至门口，再三道谢后才挥手作别。

连碧月都看出奶奶较平常不一般的热情，但也只是察觉有异，却不疑有他。

李纨此刻心潮澎湃，却并非因着贾兰，而是赵澄方才看向她一瞬间的失神，与当年贾珠初见自己时何其相似。

赵澄容貌，偏又与亡夫神似，让李纨不自禁的想要多说些话。

待赵澄一走，稍稍冷静下来的李纨才发觉方才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合适了，可毕竟没做些什么，便也坦然以对。

东四九条

孙宅内雕梁画栋，却难掩此刻的紧张氛围。

孙德业端坐在正屋堂内，沉着脸听着下属的汇报。

“老爷，老仆已经仔细查探过南菜园胡同那两间小院。”孙九管事恭敬说道，“两间小院乃是不同人租的，从表面上看似没有关联。”

孙德业眉头紧锁，示意管事继续说下去。

“但是”孙九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又问询了周围的街坊，其中一户女主人说，曾见过两间小院里住的人有过交谈，似乎认识。”

“哦？”孙德业眼中精光一闪，“这就对上了。”

孙德业并不需要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赵家与燕得富的失踪有关系，只要心中有怀疑，便足够了。

孙德业又转向另一位管事：“你且说，那伯府后人情况如何？”

“回老爷，武垣伯府后人，名叫赵澄，现借居荣国府……恩师乃是右都御史季晓岚……。”管事孙六将赵澄的背景、经历以及近况详细汇报了一番。

听完汇报，孙德业思忖了半晌，才挥挥手让两位管事退下。

“且慢”，两位管事闻言后停下。

孙德业吩咐两人继续探查燕得富的下落，同时密切关注赵澄的一举一动。

两个管事这才退下，两位管事离开后，孙德业独自坐在屋中思索。

“这个赵澄跟燕得富之间，肯定有瓜葛。”孙德业自言自语。

孙德业自认收拾一个落魄伯府的后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当得知赵澄的老师是季晓岚时，孙德业不由得有些投鼠忌器。

季大人的才名，在京城中可是家喻户晓。

其人不仅是当朝大儒，还是都察院二把手。若是得罪了这样的人，对孙德业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麻烦。

正当孙德业愁眉不展之际，妻子段氏走了进来。

段氏依旧端庄秀美，气质温婉，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是孙德业的贤内助。

“夫君，看你愁眉苦脸，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段氏轻声问道。

叹了口气，孙德业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回答段氏，而是安慰道：“有什么事为夫都会妥善处理，不用劳烦夫人费心。”

孙德业爱煞了段氏，从未将外间的烦恼告诉过她，是以尽管这一次，他确实心慌意乱，却依旧选择一个人承担。

“夫君，你一向有主见，莫要慌张。”段氏柔声宽慰道，“相信你定能逢凶化吉。”

孙德业感激地看着段氏，深情道：“谢谢夫人，雨打风吹，为夫自会为你遮风挡雨，你且放宽心。”

段氏紧紧握住孙德业的大手：“其实有些时候，事情不必一个人扛，夫君莫要忘了，还有我，还有这个家。”

孙德业心中一动，是啊，很长时间以来，孙德业都是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但这一次不同，得罪赵家的正主不是自己，而是那位贵人，如今人家的报复来了，不能自己一个小胳膊小腿儿的来扛吧。

“多谢夫人提点，为夫之所以这般慌张，是因为那人手上的证据足以要了我的命。”孙德业低声说道，“可得罪那人的又不止为夫一人，那这恶果便不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说着孙德业禁不住上前轻吻了一下段氏的玉手，心情豁然开朗。

段氏面色微红，嗔道：“又不正经，既然事涉贵人，夫君要好生斟酌一番，莫要两相不落好。”

孙德业点点头：“夫人提醒得有理。为夫这就准备一番，万不能失了礼数。”

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与那人并没有直接恩怨，那人之所以要对付我，是因为为夫曾经帮助那贵人夺了他的嫂嫂，逼死了他大哥。”

段氏听后，有些讶然，却并未多说什么。

少妇思忖了片刻，看向孙德业，道：“夫君，你的意思是……”

“对”

孙德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拉那位贵人下水。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命丫鬟将段氏送回后，孙德业坐着好生思虑了一番

想毕，他立刻吩咐下人备车，前往理国公府。这一去，不知将掀起怎样的风波……

但孙德业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与此同时，孙德业及家眷的资料也放在了赵澄的桌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