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抬起头，感激的看着苞儿，：“听母亲提起，说老太太有意将媚人甚至晴雯送给赵澄少爷，太太那边似乎也和金钏玉钏姐妹透了些口风。”

顿了顿，道：“妹妹姿色自是比不上这些人的，是以多有担心少爷会……”

“先不说那劳什子的晴雯金钏，纵然相貌出众，但少爷看你中你的，绝非仅仅是你的相貌。”

苞儿劝慰道，“少爷我最了解，他其实最怕麻烦，虽然喜欢相貌出挑的，但若是因此就恃宠而骄，惹得家宅不宁，那少爷必然是敬谢不敏的。”

顿了顿，“你待少爷真诚，又心思机敏，一点就透，更没有惹是生非，少爷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舍你而去。”

五儿在一旁听着苞儿宽慰红玉，心有戚戚焉，却也附和道：“是啊，红玉姐姐，澄少爷对您的感情，妹妹看在眼里，又有甚么可担心的呢？”

许是自小便跟着赵澄的原因，苞儿说话有时候就是直来直去，不喜说谎，所以苞儿的话，红玉是信服的。

又听到五儿也来宽慰自己，红玉这才宽慰了些，笑道“谢谢你们，这下心理宽慰许多。”

五儿看着转忧为喜的红玉，又看着轻声开解红玉的苞儿，心中亦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五儿本是被临时派来服侍赵澄的，待秋闱结束后便要去顶宝玉屋里的缺。

却没想到受到澄少爷诸多照顾，不仅为她精心准备了食谱，还传授她养生法门。

接触久了，澄少爷的温和与体贴，让五儿这个初出茅庐的丫鬟找到了别样的温暖。从小到大，除了母亲，还不曾有人对她这般好过。

赵澄身边，五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有些贪恋这份难得的随和与关心。

今日听闻赵澄少爷拜师大司空，五儿心中是高兴的。为少爷感到骄傲。但红玉带来的消息却让她心生忧虑——府里竟要另派人来伺候少爷，而自己这个临时丫鬟，怕是难以留下。

五儿不禁看向红玉，红玉至少与澄少爷有了肌肤之亲，有理由留在少爷身边。而自己呢？只不过是一个三等丫鬟，又如何争得过那些即将被派来的大丫鬟？

这种不确定让她感到恐慌，离开澄少爷，好一些的结果，或许能被调到宝玉屋里；说不好的话，自己就可能被赶到某个偏僻角落，无人问津。

想到这些，五儿本就细腻敏感的心更加沉重。不禁咳嗽起来，咳声在安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苞儿正扯着红玉不住安慰，听到五儿的咳嗽声，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她的状况。

“五儿，你怎么了？”苞儿轻声问道。

方才还安好的五儿，此刻抬起咳得通红的双眼，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苞儿和红玉对视一眼，心中也都有了几分猜测——难不成五儿也喜欢少爷？

苞儿心中暗叹，红玉还不曾有个着落，现下又添上一个五儿，自己都还不曾正式开脸，若是贾府再送来丫鬟，这院内岂不是要争宠？

红玉更加五味杂陈，既担忧自己的位置会被新人取代，又同情五儿的遭遇。

三个少女各怀心事地坐在院中，等待着赵澄的归来。

此时已夕阳西下，天色初暗，风也带上了几分凉意。

绛芸轩

宝玉此时尚在族学中“刻苦”读书，丫鬟们则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

秋纹正在整理着桌上的茶具，看着一旁专心致志的晴雯，打趣道：“晴雯姐姐，听说了吗？今日府里可是有不少你的消息呢。”

晴雯正低头绣着一块手帕，闻言抬头，眉宇间带着几分疑惑：“什么消息？死丫头，又来编排人。”

秋纹嘻嘻一笑，故作神秘道：“哎呀，这次可不是我编排你，府里都在传，说老太太有意要将你送给赵澄少爷呢。”

晴雯一听此话，面色顿时涨红，瞪大眼睛道：“这是哪个不要面皮的在背后编排人！我晴雯何时成了阿猫阿狗一般的货物，可以随意送人了？”

碧痕素与晴雯不睦，因是揶揄道：“晴雯姐姐，这可是攀高枝儿的好机会，听闻赵澄少爷前途不可限量，凭姐姐的紫色，来日开了脸儿，可就是主子了。”

听闻此言，众多丫鬟都咯咯笑个不停。

晴雯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碧痕的鼻子骂道：“你这不要面皮的骚蹄子，谁心里藏着奸谁知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想着攀高枝儿，偏拿我做筏子！”

秋纹帮腔道：“晴雯姐姐，这话又不是我们说的，府里都这般传说，偏我等说不得？你若没有这心思，怎的老太太不指派别人去伺候澄少爷？还不是看上澄少爷前程了？”

晴雯冷笑一声，既然撕破面皮，那便战吧：“秋纹，你当真以为谁都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你们那些混弄人的勾当，别以为能瞒过所有人！”

此言一出，秋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晴雯手指着秋纹和碧痕，叫道：“谁是那一心攀高枝的骚蹄子！我打眼一瞧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说完，晴雯气呼呼地转身离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丫鬟们。

袭人此时才不紧不慢的走进来，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丫鬟们，轻声警告道：“晴雯不想去澄少爷那里，宝二爷也舍不得她离开。所以，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为妙。”

丫鬟们纷纷低头应是，但秋纹和碧痕却对视一眼，心中对晴雯的恨意更甚。

秋纹和碧痕知道袭人也看不惯晴雯嚣张的，因是决定私下里寻袭人讨个主意，不若趁此良机将晴雯赶走。

角落里，四儿心中也是波澜起伏，打从东北小院回来，宝玉就因为蕙香的名字太过恶俗，便给她起名叫四儿。

回想月余光景前，她就是伺候赵澄的丫鬟，但因一心想着回到宝玉身边，最终被换了回来。

当时还沾沾自喜，谁成想这才几日光景，赵澄就变成府里交好的存在，甚至传出要挑选大丫鬟送给赵澄的消息。

想起同去的红玉，可能有机会开脸，翻身做主子，就让她有些嫉妒和悔恨。

四儿撇撇嘴，暗道谁稀罕，可心里的的那种酸意，谁经历谁知道。

绛芸轩内的风波看似平息了下来，但每个丫鬟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而这场关于晴雯去留的风波，也只是一个开始。

阜成门内

小巷里，一伙人围住了赵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