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迅速飞撤,可这一刀刀势猛烈,尽管他闪开了,可余威还是斩伤了他的背部,他能感觉到血正慢慢的从他的背部滑落。
山鬼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许易安,他已经累到半跪在地上,那一刀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但他的右手还在死死地握着那柄非晨。
山鬼将手探进衣襟慢慢地抚向自己地后背,这是一条长约二十公分的伤口,刚才他若是再慢一瞬,那一刀就会撕裂他的后背。
“很好,不过也就如此了,许易安!”山鬼举刀大喊着向许易安攻去。
许易安振作精神,再次奋刀又硬接了山鬼一刀。
“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可下一刀你又要怎样接呢?”山鬼看着握刀都乏力的许易安,放肆地大笑着。
山鬼转手又是一刀直接斩在许易安的胸口,许易安招架不住,硬生生挨了一刀,飞血溅到了山鬼的脸上,山鬼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神变得更加兴奋,又接连挥出几刀斩向了许易安。
许易安接连吐了好几口血,最后身体不支倒在了血泊之中。
山鬼见他倒在了地上,眼中兴奋减弱,随即狠狠踢了他几脚,却还是没有反应。
“死了?”山鬼俯下身伸出手指探了他的鼻息,确定没有气息后直接一脚将许易安踢进了明心湖。
“我说过你能死在这里也算是你的荣幸。”山鬼看着许易安的身体慢慢沉入湖底。
刺骨的寒水浸没了许易安的身子,他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他刚才用敛息法假死骗过了山鬼,可又能如何呢?他现在的确快死了,那几刀都砍在了要害之处。
这里的湖水让他想起了他刚来北越时,从那艘偷渡的货船中跳进深海的那一刻,这里的湖水和那天深夜的海水一样冰冷,可按理来说,湖水应该是很温暖的,怎么会和海水一样刺骨呢?可能是因为他就快要死了吧。
他在那个深夜拼了命的游着,就是想要活下去,北越的鬼弩强劲,一连十几支都射进了海里,可他不敢停,他一停无数的鬼弩就会追上他,他只能不停地向前游着。
他看到了那个同行的大哥被劲弩洞穿了身体,血像河水一样从他的身体里泛滥出来,他想着如果大哥不去管他,也许就不会被那些弩箭射中了。一想到这,他的眼泪就有些止不住,在那片深海里,他一边哭着一边奋力游着,眼泪和海水交融在一起,闪闪发光。
他苦心孤诣的刀术在此刻没有一点用处,拯救他的是那颗孤独而可怜的心。
他本来就是一个孤独的人呀!
就在他的意识快要模糊不清的时候,眼前却又出现了阿婆的身影,他感到阿婆的手又紧紧抓住了他,阿婆那天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旋。
“莫尔索,去把喀秋莎找来,在我死之前我要见她最后一面,否则我死了都不会瞑目。”
然后是在凉州时与喀秋莎一起的场景,他们安静地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突然喀秋莎伸手抢了他的桂花糕,吃完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最后是岑儿那张如水的面庞,那晚在名秀斋,月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许易安觉得就像是秋日凉风中的暖阳那般温柔。
这就是他的世界,算来算去只有这几个人,而他想要守护的也不过只有这几个人而已。
“是啊,我还没有带喀秋莎回去见阿婆,还没有和岑儿一起回凉州,她可是一直很向往以后的生活呢。”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那个叫管凌虚的年轻人。他笨拙地从血衣里掏出一个木盒,然后又慢慢地将它打开,那颗紫色的丹药还是静静地躺在里面,很奇怪,湖水竟没有融掉这颗丹药,在水中依然散发诡异的光芒。
他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将这枚丹药送进了口中,他没有像字条上写的那样先服半粒,因为他觉得半粒已经救不了现在的自己了,更杀不死外面的山鬼。
那枚丹药顺着他的咽喉进入了他的体内,随即又分成几股热流向他全身的经脉流去。
许易安直觉的自己的身体快要被这几股热流撕裂了,他不得已只好使用敛息法调整自己的气息,慢慢的这几股热流又汇到他身体的伤口处,他能感觉到这些热流在弥补这些伤口,就在他心里窃喜时,一阵绞痛从他的脑中传来。
“啊!”
他再也受不住,直接大喊了出来,这些热流在修补伤口的同时,他也能感到自己身体的某种能量正被这些热流吞噬,而脑内传来的阵阵绞痛使他昏厥了过去。
半刻,许易安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还是如从前那般明亮,只是那头如瀑的黑发如今已是白发苍苍。
许易安看着垂在肩前的缕缕白发,陷入了沉思,他终于明白那几股热流吞噬的是什么了,那是他的寿命!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管凌虚要找这么多人试药了,那枚丹药的确有颠倒阴阳、改写生死的效用,但代价是吞噬掉服用者三十年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