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姐。”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叫住正要往主屋的阿如。
她回头看去,是看守幕府用来养疯子的院子冷院看门的老妈子。
她是幕老夫人屋里的一等大丫鬟,所以就算是年纪轻轻,按规矩来说,老妈子叫她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阿如朝她笑笑,道:“刘妈妈,有事吗?”
阿如一向待人和善,就算心有不满,也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因为她知道,在这变幻莫测的幕府里,随时随地谁都有可能否极泰来,如若一旦得罪,等得对方时来运转之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更或者他至死都未能苦尽甘来,那么给个笑脸施点小惠什么的也不为过,全当积德行善了。
“我……”刘妈妈脸色有些古怪,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
阿如上前一步凑近她,微微皱眉,对于老妈子身上的泔臭味满是嫌弃,这皱眉仅一秒钟,随后又面不改色的宽慰着:“妈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阿如心里自是有分寸的。”
她这样一保证,刘妈妈彻底放了心,她踮起脚对着阿如的耳朵小声的说着些什么。
阿如眯了眯眼,用心的听着。
待刘妈妈说完后,她取下戴在腕上的玉镯递给她:“妈妈说的这些,阿如都知道了,必会一字不漏的告知老夫人,辛苦妈妈了,这镯子您先拿着,您啊走好,阿如还有些事不送了。”
玉镯浑身通透,颜色碧绿纯净,没有一点儿雕琢,形状也仅仅为单纯的圆形,但较于一般玉镯不同的是,连内侧都是圆的,玉镯不掺一点杂质,也无一丝绺裂,一看便知这是上等品。
刘妈妈暗自咋舌,这等丰富的油水,难怪那些个贱蹄子,一个个的都想进幕老夫人的屋子,这吃穿用度无不上等,可怜她一个看守冷院的,屋子破旧,整天整夜的还跟那些疯子打交道不说,并且还三伏天酷暑难耐,腊月里几经风雪。
老妈子混沌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玉镯不放,眼冒绿光,面上倒讪讪的笑着,道:“阿如姐,你这是干嘛,我老太婆又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真是折煞老婆子了,快快拿回去拿回去。”
阿如见她眼睛恨不得都要粘上去了,在心里冷笑一声,并未拆穿她,也不表露,一如之前那般客气:“刘妈妈,这镯子啊您拿好,您对老夫人的衷心,我是知道的,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心意,妈妈可要收好了,切勿弄丢啊。”
说着,她伸手抓过刘妈妈的手,在老妈子的半推半就之下套在了她的手上。
玉镯用料厚实,质感冰凉,摸在手中舒服至极。
刘妈妈眉开眼笑,看来这一趟自己是来对了地方,除了幕老夫人这里,其余的几房那里,定不会如此大方了:“既然如此,那老婆子也就不再推迟了,谢谢阿如姐。”
“不谢不谢,刘妈妈,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哎,您走好。”
适当给点蝇头小利,才会有人心甘情愿的替着卖命。这是阿如很早就懂得的收买人心的道理。
阿如掀开帘笼步入屋内,见幕老夫人站在窗前,心下一片了然,先前那一幕,幕老夫人必是看的一清二楚了。
“老夫人,”她福福身子行了个礼,“刚刚看守冷院的刘妈妈来说,意蝶……意蝶昨儿个夜里,落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