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姬婴,”游牧野避开姬婴的手,“你还办不到。你现在自身难保,怎么救我?”
“那至少你要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可以想个万全之策。就算是死,我们也得死个明白!”
游牧野负手而立,反复回味着:“死个明白……”
“对!”姬婴站到游牧野面前:“我知道,整件事的幕后主使不是陛下,既然如此,我们就有扳回局势的希望!游牧野,你是游家的家主,你要对整个家族负责。难道你要你的整个家族跟你一起,被束缚在一个黑暗、血腥的阴谋里吗?”
“我当然不能!”游牧野吼道,“若不是为了游家,我怎么甘心受人摆布!”
“那你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我,我用我的项上人头想你保证,一定还你自由!”
游牧野望着姬婴坚定的眼神,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他坐回原位,将事情经过慢慢道来。
三年前,陛下痴迷炼丹之术,食用了“金丹”,昏迷不醒,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后不得已,向民间征求名医为陛下看诊。后来太医属一位老太医向皇后举荐,说岭南游家现任家主医术高超,或许能救陛下性命。皇后便请禁军和从云镖局的人一起,迅速接游家家主游牧野进京。也正因为这样,游牧野认识了端木凌风。
游牧野做梦也没想到,这次进宫,他险些断送了游家上百口人的命!
游牧野入宫之后,为陛下诊了脉,先查看了陛下服用的“金丹”的成分,再看了太医们开的药,发现陛下中的毒,其实并不是“金丹”的毒,而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这种毒来自北疆,一般掺在饮食中,最开始使人昏迷,不久水米不进,饥饿而死。因为这种毒跟“金丹”造成的症状相似,所以很容易混淆。
游牧野几剂药下去,陛下很快就醒了。他久在江湖,不知朝堂深浅,一心想着,等陛下完全康复,再把下毒的事如实禀报,至于如何追查如何处置,就不是他一个江湖人该过问的了。
可是,还没等他把这件事告知陛下,四皇子便借口生病,请他过府看病。游牧野来进城之后,很多达官贵人都请他看过病,所以他没有在意,带着药箱就去了。
刚进入楚王殿下的卧室,游牧野就被埋伏的军士控制住了,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在这里看到了他的同胞弟弟和一位族兄。
胞弟和族兄被人拖着,一身的血,显然受了很多酷刑。游牧野这才知道,在皇族眼中,他们这些江湖人的性命,比蝼蚁还轻贱。
楚王很大方地承认了,毒药就是他下的,他没想到游牧野一个江湖郎中会跳出来坏他的好事。他说,如果这件事被陛下知晓,他会杀掉游家所有人为他陪葬。
不久,陛下康复,游牧野谢绝了陛下的任命,回到了岭南,奈何他的胞弟和族兄,还被囚禁在楚王府中,如同罪人。
回岭南的路上,到处险象迭生,楚王府的追杀一波接一波。如果没有从云镖局弟兄们的舍命庇护,他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后来,楚王给他送了一封密信,要求他参加这一次的科举考试,并为他所用,且不能被任何外人知晓。游牧野进退维谷,只好答应。
进京之后,游牧野加紧考虑解救兄弟们的办法,他把希望寄托于众位赶考的学子。
他首先想到的是容慎。多年前,容哲病重,他的伯父容释亲自登门求药。当时还是孩子的游牧野救了容哲一命,之后就结识了容哲的堂兄容慎。他发现容慎是个心中藏有沟壑的人物,所以他在危难时,将目标先锁定在了容慎身上。
但容慎并没有刻意崭露头角的意思,他进京之后并不显山露水。正在他焦急的时刻,姬婴闯入了他的视野。姬婴急于求官,急于成事,急于证明自己,所以他总想暗示姬婴,请她帮忙。他其实去过楚王府很多次,每一次都想让端木凌风看到,然后传到姬婴的耳朵里。那一次,他总算成功了。
听完游牧野的讲述,姬婴一方面震惊于皇家的冷酷阴险,一方面同情于游牧野的问:“这么说,你的亲人们还在楚王府?”
“是。”
“我不明白,楚王明明身份高贵,又豢养的那么多杀手,为什么还要用你这个远在岭南的医者?”
游牧野叹息道:“我手里握着他这么大的把柄,他怎么会放过我?而且我曾救过陛下的命,怎么也算有名声的人,家世又干净,所以他肯定不会放过我。除非……”
“除非他不再是楚王,除非他死!”
“姬婴,”游牧野皱着眉提醒道,“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没必要牵扯进来,当初是我没有分寸,有病乱投医,现在我看清了楚王真正的势力,所以劝你一句,收手吧,你不用管我,我不会怪你。”
姬婴拍着桌子,眼眶微红:“你把我姬婴当成什么人了!你几次帮我,难道我就不能帮你一次?游牧野,我不查清此案,誓不罢休!”说完,姬婴转身离去,留给游牧野一个屹立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