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考试结束,李子青只觉得筋疲力尽,仿佛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光,她回到家直接躺倒在床上,直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李子青留了一张纸条就出门了。
宁远坐在位置上,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桌子上放了一杯香气浓郁的红豆奶茶,还有一碟热腾腾的华夫饼。
“来得还挺早!”李子青打招呼道,随手拈起一块华夫饼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之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慢点吃,你也不怕噎死。”宁远没好气地说。
“呸呸呸,你会不会讲话啊,一大早上的。”李子青翻了个白眼,“啪”地一声将书包扔在椅子上。6
“还早上,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宁远指着墙上的钟表说。
李子青也不搭理他的揶揄,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宁远摩挲了一下握在手心的鹅卵石,说:“我……我就是问问你考试怎么样?”
“就这个?那你昨天在学校不会问我啊,还特地跑出来一趟。”李子青奇怪地问。
“你以为考完试就能松懈了?就可以不用继续来书店做题了?”宁远问。
李子青心虚地一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你那么郑重其事地说找我有事的,现在又只是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觉得奇怪嘛!”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样?”宁远问。
“不太好。”李子青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在桌子上,说:“反正语文肯定是考砸了的,我都不记得自己作文写得是什么了。”
“等成绩出来了再说吧,有时候感觉是不准的。”宁远看她沮丧的样子,安慰道。
“我还和我妈夸下海口说能进前一百呢,唉,我的手机啊,就这么泡汤了。”李子青哀嚎道。
“别叫了,好好写作业。”宁远拉了拉她的衣服,扔给她一本笔记本。
李子青哀怨地看他一眼,认命地拿笔写作业,突然,桌子上出现了一块鹅卵石,幼时的记忆像开了闸,汹涌而来,她抬头看着对面的男孩。
“你还记得这块石头吗?”宁远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李子青愣愣地问,将石头抓在手里,这是那一年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沙滩上给他捡的鹅卵石,并且嘱咐他要好好保存,可是现在石头怎么会在宁远手上呢?难道是……她觉得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因为我就是小石头!”宁远看着她的眼镜说。
“你是小石头?”李子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随即摇摇头说:“不,你不是小石头。”
宁远随即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缝得歪歪扭扭的沙包,上面还有一个笑脸,但是时间太久了,那勾画的痕迹几乎快要看不清了。
“你真的是小石头?”李子青仍旧不敢相信。
“是我,如假包换。”宁远说。
李子青直直地盯着他看,以前不在意也就罢了,现在仔细看来他还依稀有些小时候的模样,只是眉眼更加精致了,气质也更出众了,她气极,怒吼一声:“你这个混蛋。”
书店的人纷纷侧目过来,宁远将桌子上的书本一股脑塞进书包,然后拉着她就跑了出来。
“放开!”李子青狠狠甩开了他的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后深呼吸一下说:“给我一个解释。”
宁远松了一口气,庆幸她还愿意听自己的解释,于是急忙开口说:“那年夏天,我本来还要去找你的,可是我爸妈因为工作关系出国了,我整整待了两三年才回国,等我回来去找你的时候,那里已经面目全非,你们搬家了,左邻右舍也都离开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真的吗?”李子青阴恻恻地说,要不是上次自己也失约过,她真的会一脚踢过去,先打一顿发泄自己多年的郁闷再说其他的。
“真的真的。”宁远忙不迭地点头,就差指天发誓了,说:“哲瀚和霁潇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肯定已经串通好了,我才不相信你们。”李子青心情说不出是沉重还是释怀,说完低头就往前走。
“子青,你别生气,我当时真的是迫不得已,我没有和你撒谎。”宁远有些慌了,追上去继续解释。
“我没有生气,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李子青闷闷地说:“没搬家的那三年,我一直在等你,每天从日出等到日落,从潮涨等到潮落,等过一年又一年的夏天,你还是没有出现,后来,那里拆迁了,我们要搬家了,你还是不见踪影,我想这辈子我们应该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告诉自己,那或许就是你说的一句玩笑话,我却傻傻地当真了,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心存幻想,可是每年的夏天我仍旧不可遏制地想起你,其实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你看你站在我面前我都没有认出你来。”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接着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我……我感觉和做梦一样,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宁远看着她悲伤的小脸,心里一阵疼痛,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下巴顶在她的头上说:“对不起,我失约了,子青,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承诺是真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等我了,对不起。”
李子青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别哭了,我和你道歉,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下不为例。”宁远拍着她的后背说。
良久,李子青才平静下来,抹抹自己的眼泪,恶狠狠地说:“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了。”宁远郑重其事地说。
“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这一次了。”李子青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打量了片刻说:“我真的都快记不得你长什么样子了,只有眼睛还像。”
“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但我一直记得你的模样,还记得你跟在我身后,清脆地叫我石头哥哥,还记得你低头在沙滩上认真捡石子的样子,我经常梦见你,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宁远看着她的眼睛说。
李子青的脸轰一下直红到了耳后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灼热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我小时候和现在差很多好不好?”
“反正我就是认得你。”宁远理直气壮地说。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来我了?”李子青双手叉腰问道。
“是……是啊!”宁远有些心虚地回答。
“那你还瞒了我这么久!”李子青生气地说。
“也没多久,就才一个多月嘛!”宁远小声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