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岳霖轩从翠烟阁离开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带了元宝蜡烛等祭品去了夫人素渃的坟地。
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中,一座坟墓被众星捧月般安置在中间。坟头上一丝杂草都没有,可见经常有人清理。
岳霖轩在坟前一边烧起元宝,一边对着面前的墓碑絮絮地诉说着。此刻的他再无朝堂上的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一腔对亡妻的哀思之情透过那柔情满满的眼波表露无遗。
“素渃,你知道吗?我们的惜儿终于长大了。她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心思聪颖,活脱脱得像极了当初的你。”说着,他长叹一声,十分自责道,“素渃,都怪为夫不好,当年为夫因为你的离开,伤心欲绝,所以对惜儿关心不够,才导致姓薛的那个毒妇对惜儿痛下毒手,让惜儿变得痴傻。这些年那几个贱妾和下人也暗地里欺负惜儿,而我却全然不知情。为夫实在有愧于你当年的临终嘱托。素渃,为夫是不是做这个爹爹做得很失败?你会不会对为夫很失望?”
语落,岳霖轩眼眶湿润地睇望着孤冷的墓碑,除了四周有呜咽的风声,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
良久,如玉的面容扬起一抹苦笑,“素渃,你不肯回答我,是在责怪为夫没有好好照顾惜儿对不对?”
依旧是没有应答的静谧。
“素渃,为夫如今有个心结。”岳霖轩皱起眉头,苦闷道:“如今惜儿脱胎换骨,再也不用让我像以前那般操心,而且对我也孝顺,可是我总是觉得现在的惜儿有些不对劲,不像我们的女儿。虽然我也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但是姓薛的那个毒妇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如一根毒刺扎在了我的心口,每当我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虽然为夫心里清楚姓薛的是想离间我们父女关系,但是心里始终有这么疙瘩解不开。素渃,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就出来见见为夫,指点为夫应该怎么做。”
岳霖轩说完,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迷茫中。他恨极了薛姨娘,若是没有薛姨娘说出的那番话,他会用心地慢慢接受现在的女儿,可是薛姨娘的话如一根毒刺卡在他的心口,时不时刺痛着他的神经,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消除心中的魔障,总有一天他们会父女生隙,他会失去这个女儿的。
正在心绪飘渺间,坟头忽地传出巨大的响声。岳霖轩吓得心头猛跳,连忙抬头看向发出异响的坟头。只见坟头上剧烈地震动着,周围的泥土纷纷往下掉落。
岳霖轩吓得额头沁出冷汗,一双凤眸睁得奇大无比。此时此刻眼前极其诡异的这一幕让他不由得想到,似乎坟墓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这样的想法从大脑里冒出来,连他自己也被唬了一跳。即便现在是大白天,他也感到全身泛起冷意。不过又想到里面葬着他一生最爱的女人,即便要出来也不会伤害他的。这样一想,他才稍稍镇定了。
他凤眸眨都不眨地盯着坟头。下一瞬,一块黛青色石板从剧烈震动的地方破土而出。岳霖轩心中狐疑,连忙上前拿起石板端详。
只见上面书着几行字,“夫君呵护惜儿如心头至宝,妾身泉下得知深感欣慰。只望夫君日后对惜儿能一如往昔,妾身便亦安心。”
岳霖轩看着石板上熟悉的字迹,瞬间心头巨震,捧着石板的双手颤栗不已。他认识,那是素渃的字迹,字体娟秀,筋骨若柳,别人根本模仿不出。
这一刻,他欣喜若狂,俊眉舒展,凤眸里噙着豆大的泪珠,英俊的脸庞上带着释怀的笑容。他语气轻柔,像春日里吹开百花的暖风,“素渃,一定是你听到了为夫的一番话,所以不忍看到我们父女生出罅隙,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指点为夫的。素渃,你放心,为夫一定答应你,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再也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岳灵惜主仆从银叶那儿离开便打道回府,老远地就看到大门口两方人争执不下。渐渐走近,看清楚是璃王府的一干护卫。再看到门口排了满满的用大红绸缎装饰的龙凤纹样的樟木箱子,幽幽地眯起澄眸,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
相府的护卫和璃王府的护卫见岳灵惜主仆出现,原本激烈争执的两方全都消停,纷纷望向由远而来的岳灵惜。
在众人视线汇聚之处,身着淡青色蝶纹烟罗裙的岳灵惜正悠然走来,平静的娇颜,并未因为众人的注目而改变分毫。
清冷绝艳的气质,犹如清莲初绽,出尘脱俗,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可偏偏她的身上像是有种奇特的魅力,黏住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