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茹毫无征兆地突然大笑起来：“所以我就该被当街羞辱？我就该乖乖承受、不该有一点怨恨？！”

她好不容易止住癫狂的笑容，双眼直勾勾盯住虹姨，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破坏谁的家庭了？他的家庭，是我破坏的吗？是吗？”

虹姨被她盯得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仔细想想，她好像还有些道理，一个家庭的问题那么复杂，确实不能简单地将责任归结给某一个人，但：“你不能说……你一点责任也没有！”

“我有什么责任？我为什么要对别人的人生负责任？他们粗暴地进入我的人生，改变我的人生，他们怎么不想想要负责任的事？？？”卢茹的歪理还真是一套接一套的。

虹姨忍不住就被她牵着鼻子走，完全被绕进去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从没有主动勾引过那个男人？没有想要破坏人家家庭的打算？”

她好不容易才想到关键的一点：“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拒绝他？”

而她的对手显然完全不会在意这种道德绑架式的指责，颇为轻描淡写就回答了她：“原因很简单，我那时候不想拒绝。”

“你……”

◆

虹姨气结，这人似乎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的样子，她在感到对方不可理喻的同时突然冷静了下来，她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要听一个所谓的“小三”认错、忏悔啊……她要救人，要得到救人的办法，这才是最重要的，她理清了思绪，重新问道：“好了，不聊这些了，聊聊你这一身本事吧，你是从哪学的？”

“你没必要了解。”卢茹又笑起来，这次她的笑充满了戏谑和嘲弄：“除非，你也有一个有妇之夫想去报复报复？”

虹姨愣住了，不知道这是怎样的脑回路才说得出的话。

“不用觉得对不起谁，如果有，你承认了，我很乐意教你。”没等到回答，卢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越说越显出一种变态的激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多么脆弱啊……有人竟然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可以掌控的，可笑……你要去，去嘲笑他们，去狠狠撕碎他们这种可怜的幻想！”

虹姨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她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没办法讲道理的人，也对，能干出到处给人吃虫子那种惊世骇俗的事，会讲什么道理哦？如对方所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那么脆弱，爱也莫名，恨也莫名，没什么道理可言……这世上有些人，觉得与人为善是无需讨论的真理，就像她身为医生天然就觉得自己应该义无反顾救死扶伤一样，而必然会有另一些人，觉得这一切都是扯淡吧……

她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在营造一种自己很洒脱、很看轻一切的表象，但你却一直在做着一件很执着的事，就是夜夜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里，寻找你嘲笑的对象，你把这件事当成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对人与人之间脆弱的感情嗤之以鼻，你不会时至今日还怀着如此深刻的恨意。”

最后一招了，诛心！她这样想着，又补了一句：“虽然有句话说起来很老套……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以为卢茹脸上会戏剧性地出现一种如梦初醒、幡然悔悟的表情，谁知道她头捶着枕头大叫起来：“啊！！！我的头好痛！！！医生！！！没有用的医生！！！痛死我了！！！治不了我……就让我去死吧！！！啊！！！医生！！！痛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

虹姨大惊失色闪到一边，看医生护士们进来七手八脚按人的按人打针的打针，一切都那么真实，并没有任何表演的迹象，她相信了卢茹的痛苦，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真的是报应么？

“那又怎样？！”卢茹从医生护士们的包围中探头看向虹姨，更加咬牙切齿声嘶力竭地说：“我就是不会放过他们！！！我就算不放过自己，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虹姨骇然望着她近乎视死如归的眼神，她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又觉得无力到可怕，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