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心里话，灵宫与顾长白对修炼这件事情是万份排斥的，几乎达到了听到这两个字就心生厌恶的地步。

最初的最初，两个傻白甜遇到了面容慈祥的老道士，满怀莫名其妙憧憬的顾长白受老道诱惑，头脑一热拜了师，灵宫因为是妖，老道说师父传法时有言：本门不受妖魔师礼。加上灵宫抱有怀疑态度，所以也没有拜成师，不过也就是没有那个名头而已，实际上根本就是相当于那老道的另一个徒弟。

老道看着慈祥，可是那训练人的手段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直接结果就是这两个人对修行失去了一切兴趣，但是还不敢耽搁修炼，虽然二百年了什么也没修到。即使什么也没修到，可老道还是让他们学到了一些深入骨髓的东西，老道日常的粗俗言行举止，被两人直接继承，活学活用。当年南荒除了几个不怎么出门的上古大妖，也就他们三个人，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些年到了人间，见到了别人的风雅举止，顾长白嘴上鄙视，心里却觉得那样确实挺吸引人的，是以总会在人多的时候端起架子，他又容貌清俊，一副世外仙君的模样，把人唬的一愣一愣。

灵宫就觉得他是个人来疯，最喜欢成为人群的中心角色，而且还贱不兮兮地要以气质取盛，不知道的还好，知道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看着他时不时高深莫测地说几句老道让背的书，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淡淡一笑和笑而不语这两个装逼度满分的动作，回回运用的时机恰到好处，简直感到莫名的羞耻好不好。

路上遇到修行的人，他凭着背了二百年的书，总在言谈间无形透露自己的修行见识多么的碾压对方，是以，此时此刻，面对这个狐族少年，灵宫隐隐感到，顾长白又要开始卖弄了。

顾长白掩饰了一下听到平霖要助他修行时的不适感，两脚搭上另一个空椅子，状似无意地看了看这个包间，凉凉地笑道：“哦？那你可能看出我的修为高低。”

平霖敛袖，用精神力看了顾长白好几遍，说道：“一级未到，还未登修行之门。”

“呵。”顾长白发出嘲笑似地一声。

灵宫闭上眼睛简直没眼看。

“以你的能力，也就只能看到这些了，怎么看你也有一百多岁了吧，怎么狐族不好好教你们要勤于修行吗？唉，你们狐族未来可怎么办呐。”顾长白惋惜狐族未来一般忧伤着，清风吹拂着他的额发，是那样的脱俗，。

平霖疑惑，“道长莫非有我看不出的修为？”

顾长白欲盖弥彰的一笑，并不回答。

平霖蹙着眉，坚信自己决计不会看错，狐族天生灵敏，尤其是对修为的感知是最强的，这个道士确实一级修为都没到，筑基的门槛都没摸到，而且虽已百岁，也不是靠修为得来的，体质也不是很强，确实不像是个有能耐的。

他去看灵宫，发现灵宫一脸古怪的表情，难道真的是他看走眼了？

灵宫看着平霖一脸原装的“狐疑”，也不打算拆穿顾长白，他们二人岁没什么能耐，但也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来，否则岂不是谁想揍他们都能揍的，尤其是这些追了他们一路的狐族，所以她不但不会拆穿，反而决定坐实了顾长白的意思。

灵宫展眉笑道：“公子可否看出我的修为？”

顾长白猥琐一笑，平霖愣了片刻后，运用精神力仔细看去，发现这个蛇妖根基，也就是原本该在她丹田处的妖丹比粉末还破碎，虚虚浮浮地随着她的血脉流动，而且好像有一大部分根基已全然不在，妖元也一丝一毫都没有，丹田处几近全部毁损，破了数个大大小小的洞，比破渔网还破，根本凝聚不了任何气息，身上还有不知谁打上的一记重诀，毁尽一切修行的可能，让她连修补丹田都不可能，这样的身体，连活着都不可能。

平霖震惊地看着灵宫，清淡的眉目终于染上了不可置信。

“怎么样？”灵宫笑嘻嘻地说道：“是否觉得不可思议？这样残破的身体竟然还可以活下来？其实这么说吧，稍微能运用精神力的人都能看出我们二人到底是什么修为，可却从未有人来上前打探，你知道是为什么?”

平霖答道：“因为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没有妖元、丹田破碎的妖竟然可以活的这样生机勃勃。”

灵宫点了点头，心想这小狐狸显然掉坑里了，“当初我与人斗法，被人毁掉根基，幸得顾道长相救，保全性命，若道长真是一个连一级修为都没有达到的凡人，如何能做得了这改天换命的事情来呢？”

阳光透过开着的木窗洒进来，窗外人声鼎沸，这里是这个大陆最强盛国家的都城，顾长白惆怅地看向窗外，接受着平霖震惊的目光，淡淡地说道：“人世多苦，我一人虽救不了众生，遇上举手之劳却还是可以做的。”

平霖心中虽不全信，可确实是存在一这些真正的大能可以完全隐藏自身的修为让旁人根本看不出来，有些隐修者不拜宗门，不知从何处学来一身惊天彻地的本领，隐于世间众人之中，根本不露分毫。数百年前也确实有这样一批根本不为世人所知的修行者，在凡间各国发起的战争燃烧到各大宗门时，突然显现，力挽狂澜，平定各宗战斗，使其无精力参与凡人争斗，待宗门平定后，这群人突然隐没，不知所踪。

那场大战平霖还未出生，却常听族中长者提起，着实斗得昏天黑地，将妖、魔各界也牵扯了进去，也正是因为那场大战损失严重，各界都明白了打仗带来的无法承受的恐怖后果，是以，宗门在平息战火后，提倡各界各派不可再发起这样的战争。

想到这里，平霖有些激动，清疏的眉眼泛起一些向往，“顾道长莫非是宗门大战的平息者？或者是他们的传人？”

宗门大战？什么玩意儿？灵宫压根没听过这回事儿，顾长白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在南荒待了二百年，根本与世隔绝，而且这一路上他们又少与人交流，压根没听人说起过这回事儿。

顾长白显然也愣了，片刻后，笑道：“你当如何便是如何。”

“那，这位姑娘，必然是在宗门大战时受的伤？你是蛇妖……宗门大战时，蛇族是禁止族人参战的……唯一只有一个蛇妖，受了很重的伤，都说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