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众人的挽烟此刻明显的木讷了些许,但许多双眼睛都随着某些脱口而出的话语,不约而同的窥了过来。
“那这样的话,小妹妹仗剑天涯,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穆帖赶忙说道。
挽烟也只是随意的对他摆了摆手,颇有过奖之意,但心里的确是藏不住那份有些骄傲的窃喜。
“也不瞒您说,我今天就打算出发去凉州,看看天上到底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挽烟微微抬起了眼眸,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穆帖。
“这么急?也不怕传闻是假的?”
“本来我也打算走了,在宁州呆着,本来也只是为了找同行的伙伴,大不了我边走边找就是,反正有些人,也注定不会跟我一起去喽,是吧大叔?”
大叔?
穆帖突然哏住了,但很快,还是化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苦笑。
“你这个小姑娘,说话还真是没轻没重的,我是不会去凑什么坠龙的热闹了,你要去你自己去好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出了宁州,路途凶险,可不像你在关内那么自在了。”
说完,穆帖还是抱着个手闭着眼睛稳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要动身的迹象。
待挽烟吃完了面条,即刻站了起来,给掌柜的付了钱,告诉她自己准备动身前往凉州。
掌柜自是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可还是流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担忧。
“挽烟姑娘,这······怎么说走就走呀,不是说要寻得同行的铁卫么······”
“谁说本小姐不找了,就当我呆不住了,出去转转不行吗?还有,钱你们留着,记得给我留间房,我还得回来呢,要是我回来还找不到,别怪我说你们店大欺客,拿钱不办事!”
“小的哪敢呀······”
于是,她便匆匆的回房收拾起了行囊。
等她准备完毕,牵马准备离开时,时间已过了晌午,她别过了店家,以及沉默不言的刀客穆帖后,纵身一蹬便跨上了马鞍,小炉已然在马厩里歇的活力满满,她轻轻的挥舞着马鞭,策马便向城关走去,青绿色骑服的衣摆,在马蹄的节奏中,往后扬起了一阵烟尘。
其实她内心里清楚,宁州城里,不管是她还是她拜托打探的店家,的确没能找到一位合适同行的铁卫,或者说,愿意同行的,远远不值她开出的价钱。
唯独那位出现在店里的刀客穆帖,不知何故,她一眼便相中了那位刀客——毕竟西瀚海漫漫黄沙,能在去那些地方做镖活的,肯定不简单。
但让她不爽的是,开了不论多高的价钱,那人都无动于衷。
正如穆帖所说,此出宁州,路途凶险,路上占着山头的悍匪数不胜数,虽然她一直相信,自己的武艺足够护自己的周全,但边塞本就混乱,没人料得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难以应对的不测。
再者,她呆在宁州一筹莫展只会让她愈发的焦虑,去向凉州的坠龙地,或许只是她的一个借口,动身凉州,本来就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那个人应该就在凉州,夜长梦多,自己必须要尽快找到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从宁州城出发,马不停蹄,最快也得一天一夜才能到达凉州的南边界,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好巧不巧会经过传闻中的坠龙地,如果真是像传言那般的神乎其神,她到也不介意去看看。
在奔袭了不知几个时辰后,小炉终于有些乏力的慢下了脚步,挽烟见状,便轻轻勒住缰绳,逐渐停下的小炉蹬了蹬后腿,大口的出着气。
但是所幸,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出奇的平静,可天色已经渐晚,可能自己还是需要找一个能够歇脚的地方,不仅是缓解奔波带来的疲惫,更是希望让小炉能够歇一口气,好继续出发。
挽烟拿出了在宁州城里买来的地图,离下一个驿站还有不少的路途,如果继续往前,很可能要摸黑赶路,再三考虑之下,她将目光看向了店家为她标出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座破旧的土地庙,卖给她地图的店家告诉她,那个土地庙也是途中容易找到的一处落脚地,只是和驿站不同,在那里过夜并不安全,路上的人形形色色,冷不丁便会遇到些同样找到那里歇脚的心怀不轨之人。
可挽烟此刻没有想太多,定夺了片刻的利弊之后,她还是想着先找个地方歇息下来,一是为了让小炉明天还有充足的力气赶路,还有便是照顾一下自己饿到不行的肚子。
在顺着地图赶到那个离自己不算远的破庙后,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作为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入夜自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那间破庙里明显的留下了有人来过的痕迹,地上还有不少柴火燃尽后的污迹。
她取出了火折子,捡了些干树枝隆起了火,随后便如释重负的坐到了一旁取出携带的饼囊大口吃了起来。
在这种地方过夜,不论是多么大的胆也多少会有些顾虑,冰凉的地板也绝对没有城中客栈的床那般舒适,更不要提一旁还有一个早就断了香火,破落不看的土地像,露着一个现在看起来诡异至极的的笑——慈祥的笑。
那天前半夜,周围则是一片的死寂,月亮没了踪影,冷风也逐渐的呼啸了起来,只有那个小小的火堆还在为挽烟提供着难能可贵的光亮。
她选择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地方,抱着剑打起了瞌睡,今晚毫无疑问是格外的漫长,黑夜好像无法散去似的,一点一点消磨着她的心智,不时,从庙里流出的寒气还让她打起些寒颤。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睡的有些迷糊的她,突然被又一阵的马蹄声惊醒。
而让她不安的是,那马蹄声似乎里这座破庙越来越近,最后,又在庙外逐渐的慢了下来。
不知来者何人。
那匹马同样的喘着粗气,随即便听见有人咚的从马上跳了下来。
难道,自己还是得遇到些躲不掉的麻烦吗?
她这样想着,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剑柄,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继续闭着眼睛。
没过一会,庙里那双破到关不上的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知来者为何人,只是一步一步的朝着庙里走来。
挽烟心跳变得快了起来,在听着那靠近的脚步声时,她微微眯着的眼睛亦是死死的盯住了大门。
火堆还没有熄灭,在那唯一的光亮中,那脚步声终于是显出了真身,化作一个漆黑的人影,直挺挺的站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