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做,不过是在测试他的服从度,在她心里,席雪是个色厉内荏的孬种,她倒想看看这个孬种打算怎么办。是息事宁人罢了,还是追究到底?
宋晓玲唇角含笑,快速穿过拐角,到了付之檀的病房,她扭了一下,门开了。
这一下心情很好,高级病房的门可以反锁,他却没有锁,这说明今天的怒火没有冲着自己,长期饭票付女士依旧会为了儿子买单。
就冲着付倦今天百忙之中亲自来电,还转账这么多,她也要好好照顾付之檀。付女士也不是个好惹的,可千万别得罪她。
付倦今年还不到四十,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艺术家的生命沉淀以后,作品更加有深度。她常年在异地,异国旅游,采风。参与过不少当地的民俗活动、艺术展览,每一次回归都带着满满的灵感与新的创作,使得她在艺术界享有极高的声誉。
尽管事业有成,名声在外,付倦却对付之檀有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这样说也不对,毕竟她给了付之檀不少经济上的支持。
一个女人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家人,孩子不过是人生的附属品,她的附庸。如果付款是一个顾家的女人,是一个家庭主妇,她未必有今天的辉煌,所以同为女性,宋晓玲对于付之檀对母亲的怨怼,怨恨是不太能理解的。
如果老天奶让她选妈妈,在抛弃自己的亲妈和事业有成独立自主的付倦之间,她更喜欢后者。
不是因为经济条件,而是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人,才有人格魅力,她希望那个女人做自己,而不是只有婚姻,孩子。
这样一想,爱恨都是无理由的,付之檀也有自己的立场,作为一个拿钱办事的人,没必要过多关心他的内心世界。
走进病房,宋晓玲发现付之檀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开始为他调整输液的速度,同时轻声细语地询问他是否有需要。
这样的细心照料,也许让付之檀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突然往旁边挪移了一块床:“今天辛苦了,过来躺一下。”
宋晓玲摇摇头,目光一扫而过,他才十几岁,却身躯颀长,肤白胜雪,黑发黑眸,是个令人无法忽视的美人。他还小,青春期,而自己作为一个成年女人,就从现在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免得惹人口舌,反而落了把柄。她这人可以不在意名声,可是金钱是她的命。
但是付之檀很固执,他死盯着她,说:“你拒绝我?我就让我妈不给你钱。”
宋晓玲皱眉,离开几步后后面的人磨着牙道:“姐姐,打雷了,我害怕,陪着我吧。”
宋晓玲哭笑不得,锁好门后返回,直挺挺躺在他身边,被他盯着不舒服,她翻身背对着他。
她很明确知道,身后的这个少年宽肩窄腰,腰腹坚实,衬衣下紧紧露出的手臂微微突出青筋,是非常年轻的青春期男孩。
所以,她扯了被子盖好后又往外面挪动,冷淡地说:“床很大,我陪你,但是你不要靠近我。睡吧,我困了。”
夜色渐深,病房内只留一盏昏黄的夜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洁白无瑕的墙壁上,营造出一种莫名的温馨氛围。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偶尔夹杂着雷鸣,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不安的气息。
宋晓玲背对着付之檀,尽管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与距离,但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深知,自己不过是受雇于付倦,照顾这个看似脆弱实则复杂的少年,是职责所在,而非情感驱使。
然而,面对付之檀偶尔流露出的依赖与脆弱,她也不免心生怜悯。
付之檀静静地躺在那里,目光透过微合的眼帘,悄悄地落在宋晓玲的背影上。
她的身影在他眼中显得格外柔和,与平日里那个干练、冷漠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有血有肉、会笑会哭的女人,而非仅仅是一个照顾他的看护。
“姐姐,你害怕打雷吗?”
付之檀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宋晓玲微微一愣,随即淡淡地回答:“不怕。”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也是在告诉付之檀,她足够坚强,足以面对生活中的任何风雨。
付之檀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姐姐,你知道吗?我其实很羡慕你。”
宋晓玲转过身来,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羡慕我?为什么?”
付之檀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因为你活得很自我,不像我,无论看起来多光鲜亮丽,最后总是要被束缚在这个病房里,被母亲的期望、社会的偏见所困。我多么希望能像你一样,自由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宋晓玲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没想到,这个看似任性的少年,内心深处竟藏着如此深沉的痛苦压抑。
她轻轻拍了拍付之檀的肩膀,柔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你现在觉得艰难,但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彼此间的距离在无形中拉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