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像什么大而无当的心灵鸡汤。】
许清明望向申生。
申生突然没头没脑的开口了:
“今天真开心啊。”
“十几年以来,最开心的就是今天了……”
“……但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呢?”
轰隆隆……
声音还没有结束在山谷中的回荡,预言就成真了。
在远处,在山边,在忘川河的上游,在一贯道成员的尖叫中。河中涌现出了极宏大的浪潮,排山倒海,扑面袭来。
恐怖的摧毁力席卷了一切能被破坏的物品,树木、泥土、砖块、瓦片乃至人,一切的一切,都被这无情的水浪卷入其中,然后无情绞杀。
上千年前,般若为了建立定居点,曾经水淹过此处。
而现在,洪水又回来了。
今年是一个灾害频繁的年份,联邦的许多科学家都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罪岁”,但今天所有到鬼刹街的人都在争斗中忘乎所以,以至于忽略了大自然的力量。
从一开始便一直在下雨,不是吗?
河水距离山顶甚远许清明估计河水淹不到这里来,除了自己和申生被困到山头出不来外,一切都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但令他最不安的反而是申生。
她呆呆的看着那滚滚而来的山洪,以及冲垮了的繁华街道。
许清明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鬼刹街都要被这一场山洪给完全摧毁了。
这个申生从小到大一直待的地方,这个保护她的羽翼,囚禁她的牢笼,就这样毁于一旦。如同树叶对大树轻轻的说,我走了。
会死多少人?不知道。
她会伤心吗?看上去并没有。
申生无神的眼睛里反而透露出一种“释然”。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啊。
一个人,亲眼看到自己的故乡被覆灭,看到十几年以来最熟悉的地方消失了,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捶胸顿足。她坐在这里。静静的看着这个黑道之乡被洪水吞噬,然后无动于衷。
“你不遗憾吗?”许清明问。
申生没有说话。
她缓缓的盘地而坐,双手托腮,幽蓝的武士刀放在腰间。
“结束了。”少女喃喃自语。
双手又慢慢的向上,捂住了她的脸。
“一切都结束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许清明更为疑惑了,他又一次走上前。
不过这次可不仅仅是山洪那么简单了。
乌云黑夜下,他看见了洪水的正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光芒,它忽明忽暗,宛如墨水中的黄金。
它在往这个山头靠近。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他又出现了耳鸣声,与此同时,许清明也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一个装点横溢的古老盒子,它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洪水中闪闪发光。
宛如神谕。
许清明怔怔地看着它,他不傻,认得出这个东西非同寻常,猜得出它就是【般若面具】。
一瞬间,一种莫名的联系从他的心头涌现。年轻男人的心中有一团火焰开始燃烧了。
这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探幽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它告诉许清明,这个盒子里隐藏着一个和他高度契合的圣物。
它还说了很多很多,许清明忘的一干二净,他隐约听见了探幽的最后一句话:
【任何事情一旦下定决心,就永远不要停下脚步】
许清明于是迈开了第一步。
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面具,明明这可能招来无穷无尽的烦恼,让他的很多计划付之东流。
就仿佛催眠作用一般,推动着他走上前。
不知道的话就去想吧,想不清楚的话就不要再想了吧。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向山丘底部走去,向般若面具走去。
“你要去哪儿?”轻柔的声音响起了。
那是申生在问,少女温顺的脸中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她定定地看着许清明,看起来极度的哀伤。
“去我要去的地方。”
许清明头也不回的说着,此时他距离岸边不足十米。
盒子被冲上岸了,许清明能看到古遗物盒边那瑰丽的宝石,似乎又为它增添了另一层诱惑力。
这是潘多拉的魔盒。
许清明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一种强烈而清晰的疼痛感猛然袭来,魔怔的心灵也终于清醒。
听到了血液的滴答声,以及身后轻微的喘息声。
一支锋利的蓝刀从后贯穿了自己的左胸,刺破了最为脆弱的心脏。
他愕然地,拼尽全力地向后望去。
不是别人,是申生。
就是申生。
少女冷着脸,她双手紧紧握着刀柄,那把刀刚刚挥向了面前的他,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她就这样用锋利的刀神捅穿了一个鲜活的心脏。
“背叛”?
“真面目”?
许清明咳出了一滩淤血,他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申生——这个突然变陌生的少女。
她缓慢的凑到许清明耳边,轻语道: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