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不会再毫无防备,伸着脖子等死。
而且,独孤家不止这几千铁浮屠,高家也不止数千鹰扬士,此仇不报,独孤伯璨誓不为人。”
高柏手按刀柄,随之也厉声道:“高家只要还有一个男儿,也必报此仇。”
慕容素黑着脸,抱拳一礼,拔马返回队伍。看着独孤伯璨和高柏各自传令,让军队让开道路。
他带着随从让到道旁,看着源源不断的军队向紫铜关挺进。
仰头看了眼已经西斜的骄阳,他握拳狠狠的捶在胸口。心里面 实在太憋屈了!
追命几人当场擒获的南梁读书人,又被一个踏空而来的书生讨要走了。
要杀闯下大祸的侄子,也被冯家收养的黑骑将军章须陀拦下。
放出被羁押的独孤伯璨和高柏,怕和罪魁祸首的侄子碰了面,气不过会当场翻脸,耍了个小心思,直接让两人带领本部人马移兵紫铜关,去没想到二人在半路上摆明车马,要和慕容家算账。
谁都有道理可讲,都有理有据,不容驳斥。
但是时间不等人,尚有四五十里的路程,如果不加速行军,很可能时间就不够用了,错失战机。
反过来,催动全军强行军,大军到了紫铜关,就已经是一支疲兵。
他心里着急,还要不住的叮嘱在面前过去的带队军官,一定要控制好行进的速度。
紫铜关,临近西边城门的双虎营。
五千人的营区,只有寥寥数个巡哨,营区内静悄悄的。
吃过了午饭,单二将军便下令全营午休,没有将令不许起床离开军帐。
大营中间的大帐里,几位将军一个也没休息。
不大的功夫王近山已经进进出出了几个来回,进了大帐坐进粗大的座椅里,额头上的汗顾不得檫,眼睛先往门外太阳地里摆着的日晷瞄着。
尤豹蹲在椅子上,不时拧开棕红葫芦灌一口酒。
阿信斜歪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冯行偃一张粉脸挂着层寒霜,双手抱胸,走来走去。
“小二爷,我的五百兄弟也该让入营了吧?”尤豹推着阿信的肩,用力摇了摇。
阿信睁开眼,斜睨着尤豹,指指王近山,懒懒的说道:“吃粮当兵,你该找他呀! 你好的穿一条裤子的哥们,才是正主。”
王近山‘嘭’的猛拍桌案,站起身来,怒视着阿信。
“哦呦,我这是讨人嫌了。”阿信腾的从椅子里跃起,摘下腰间悬挂的符印,丢在王近山面前的案子上。侧过脸。笑着问冯行偃,“你走不走?”
见冯行偃神色迟疑,嘿嘿笑着,说道:“你大舅哥差点被摘了脑袋,胳膊肘该往哪拐,还分不清吗?
哪怕是帮理不帮亲,你大舅哥错哪了?无缘无故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泥人也得发火。
关外八万荡寇军可不是八万软豆腐,是打得西魏国一兵一卒出不了关的硬骨头。
谁他妈的要两头不落好,提着脑袋去拼命,谁去,爷不劝他。
小爷可是要回汉阳县了。”
他抬腿往外走,招呼亲卫头乔老幺,去通知那一院工匠,收拾细软,离开紫铜关。
王近山忙拉住他,张嘴要说话,被他狠厉的眼神拦住,“我二叔救你一命,不是让你来当傻逼。 报仇不是这种报法。 仇人没怎么样呢,自己先被人玩死球了,还报个屁仇!
跟我走吧! 六镇的浑水咱们趟不起,留着他们自己玩窝里斗。”
“小二爷,机会难得呀!”尤豹挡在阿信身前,“荡寇军阵前换将,机会稍纵即逝。”
阿信一瞪眼,叱骂道:“老尤你钻老林子把脑子钻丢了,就看到对面兴许将帅不和,咋就不瞧瞧这边,他娘的,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了!
除了你自己的五百兄弟,这紫铜关里还能信任谁? 他吗?”他抬手按在王近山胸口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
“当兵当傻了,没脑子的牵线木偶,上面有将令,要他在后面捅你刀子,就能马上翻脸动手。 你敢把自己和兄弟们的后背留给他吗?”
“你......”王近山恼怒的拨开阿信的手。
“我怎么了?说错了吗? 事情都做出来了,还不让说了。宇文默勒在怎么说也是你的袍泽弟兄,人死了,被莫名其妙的砍了脑袋。 你替他做什么了吗?
你是看门狗当的太久了,忘了自己是个男人了。”
“我不是为谁守关,是为了西魏国,为了黎民百姓免遭战火之灾。”
阿信鄙夷的看着满脸赤红的王近山,嘲讽的语气说道:“西魏国是谁的?谁在西魏国说了算?你们挡住东魏大军,西魏国老百姓真的没了战乱之灾吗?”
看着瞠目结舌的王近山,大辣辣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西魏国,你什么也不是。这场大战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参和的起的,胜败也和我们无关。
走吧,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想要向温家报仇,我陪着你。”
.............
城中帅帐,韩擒虎俯视着桌案上的地图,微皱着眉,往嘴里丢了颗黄豆,慢慢咀嚼着,品味着豆子微微的苦涩。
心里也升起股子苦涩。
大战将至,大军的探报竟然要依赖盗匪山魈,说出去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事实却是不得不依靠山魈来获取两军的最新情报。
不光是对面敌军最新动态,后背的友军真实状况也有赖于山魈探查。
最新的情报,高氏和独孤氏统兵大将和慕容氏站前反目,立即就将他刚制定出的计划全盘打乱。
这个消息紧急赶赴华郡,掌控了指挥权的慕容素,却并没有实时通报紫铜关,作为一个宿将,是犯了个大错。
如今出关袭营少了两支最强的军队,还要在关内留下足够的兵力,用来防备这两支战力强悍的军队。
韩擒虎用力的揉了揉腮帮子,走出大帐,满是血丝的眼望向西边。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一丝微风也没有,城头上竖立的大旗,软软的垂在旗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