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猛子沉着脸,重复道:将军有令,慕容六将军来了双虎营,待遇从优,军法从严。
双虎营门外,慕容素眯眼解下佩刀,老兵痞宋定安腰后保命的短刀都被收走,才放二人入营。
就在方才,侍从刚和营门卫嚷了句,六将军当世名将,金殿面圣都不必解刀,兵部没有备案的杂兵营地算什么玩意。
呼啦啦啦,慕容素一行人就被百十张强弓对着脑袋。弓手的眼神都冷冰冰的。
“将军说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算个狗屁名将。”巨汉沈猛子不屑的说道。
宋定安好奇的瞧着领路的巨汉,这超大号的皮甲明显不是军中制式装备,异于常人高大的体魄注定没有合适的战马骑行, 语音带着浓厚的六镇口音。
“嗨!兄弟,你嘴里的将军是何人呀。”老兵痞自来熟的快走两步,和巨汉并行着。
“二将军。”
“哦!二将军,还有个大将军了。”老兵痞笑呵呵,一脸好奇。
“双虎营没有大将军,只有小将军和二将军。”巨汉像是看傻子,瞧着老兵痞。
沈家被罚为罪民前,好歹也是郡守将军,校尉,还真没当回事。
这闲聊就聊不下去了。
在军帐外无聊等待的尤豹等人,知道西魏有个凶名赫赫的六将军,可是关爷屁事呀。
“谁呀?”有人问。
有人懒洋洋的答道:“慕容素,慕容家的旁支子弟。”
“哦!”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就不再关注。
“都是韩老六找来给将军添堵的。”老兵痞察言观色,低声劝慰着面色铁青的慕容六将军。
进了军帐,倒是有人将慕容六将军当个人物了。
独孤伯璨、高柏和王近山,眼里喷火瞪了过来。
慕容勇却露出了个轻松的笑脸。
沙盘一头,阿信拍在着手,有意大声的以嘲讽的语气说道:“慕容老六只会用人命换人命,韩老六你也好不到哪里,王八战术,龟缩等待,没有适合的战机,就缩在龟壳里忍着。
呵呵,遇上了对面的温乌龟,一对王八趴在紫铜关,一趴就是三年。”
军帐内响起一阵哄笑声。
单仲扬和谢五联手指挥荡寇军,最好的结果是损失惨重勉强守住了栖霞关。 在韩擒虎指挥下,西魏歼灭荡寇军的战略目标基本达成。
等到阿信和冯行偃从外面回来,收起了痞赖劲,说二叔和师傅不了解紫铜关对峙的两军情况,沙盘推演输赢都没有实际意义。
他让二叔和师父一旁看着,要熟悉对阵双方的韩擒虎去指挥荡寇军,由他来扮演西魏统帅。
阿信并非是盲目自大,他来到紫铜关后,笼络的王近山和老乔,一个高级将领和一个底层军卒,关中的兵力配置,历年战事得失,自上到下的反思和想法都收集到了。
还有个尤豹,比起西魏斥候,盘踞在三不管地界的山魈,查探来的三河口各方的各种情报要丰富百倍。
知己知彼,自然百战百胜。
“横下一条心,随时都能拿下三河口!”阿信将沙盘上最后一支代表东魏军队的战旗拔掉。
韩擒虎眉头紧锁。
看了半截沙盘演兵的慕容素攥紧了拳。
阿信所用的战术和军中宿将的思路大相径庭,有浓烈的山匪敢于拼命又狡诈奸猾的风格。
狠,阿信的战术安排真狠。
为了攻破紫铜关下两万荡寇军的砍伐了两座上上的山林,搭建的坚固营寨,以牺牲三万匹战马,用无人骑乘的战马,将营寨的壕沟填满,营中迟滞骑兵供弩手射击的矮墙冲毁。
巧,攻击对岸的五万荡寇军构思则出人意料的巧妙。
以猛将冲营,引起混乱,重骑随后切割战场,轻骑进入收割胜果。
毒,破釜沉舟,紫铜关全军出击,不留后路。
人人唯有向前死战,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别这样啊!我这都是瞎扯。”阿信很不正经的说道。
指点着沙盘,“栖霞关到桥头这一段,攻不下,守不住,再多的谋划都是扯淡。
没有一点取巧,就是拿人命往里填。 真打起来,双方的死人堆的比活人都高。”
“慕容素愿带领本部军马为大军前驱。”慕容素摊开手掌按在沙盘上栖霞关到桥头一段,眼神坚毅望向韩擒虎独孤伯璨等几位西魏将领。
“呵呵!”阿信冷笑道:“你带着本部兵马两万骑军挤在屁大的地方?不用作战了,就已经挤死完了。 先驱的任务是攻下来,左右大营和栖霞关三面夹击下守住通道,保证后续兵马过桥。 不是往血磨盘里添人命。 你那一套八百换一千的战法用在这儿,是害人害己。”
韩擒虎不吱声,慕容素咬牙不语。
他们都知道,适合做大军前驱,随后还要死守桥头通道的是高氏的鹰扬营。此战之后,伤亡最大的也必是这支西魏国唯一骑战不长都擅长的精锐。
但是在华郡羁押事件后,鹰扬主将高柏不主动发声,谁也不敢提出让鹰扬营接下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而且,如果真的用阿信别开生面的战法,以猛将冲营,随后跟进分隔战场也不是慕容氏的轻骑能够做到,唯有铁浮屠重骑可担当。独孤伯璨老僧入定的样子,显然是不肯接受。
“嗯咳!”老乔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不大不小。
独孤伯璨和高柏交换了个眼神,扭头朝韩擒虎微微颔首。 韩擒虎忙抱拳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