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相信自家夫子绝对不是一个有虚荣心的人，但是他更加确定夫子这次让人作陪，固然有可能是萧望之想要见见说出那四句的少年，同样也是夫子存了炫耀之心。

所以席间不管夫子如何夸赞，他都面带微笑谦逊应对，如此一来，不骄不躁，谦逊有礼的人设就算完成了。

刘病已同样相信这样的人设对他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汤白也算出了名的豪侠，也是身家巨富之豪商，却不知为何发了失心疯，不但召集门下食客还号召数十游侠，说是要远去北境，走万里之遥，那北境凶险，人迹罕至，冰天雪地的据说滴水便能成冰，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要自蹈死路，着实令人费解。”萧望之苦笑摇头，觉得自己确实不能理解游侠行径。

澓中翁却摇了摇头道:“这个老夫倒是听到了些许风声，似乎那汤白受人蛊惑，说是在那北地数万里之外有什么大汉没有的种子，那种子撒在地上，无需浇水，无需施肥，再如何贫瘠之地都能长出粮食，而且一亩能产粮一两千斤，而汤白之所以执意前去，说什么侠之大者，当为国为民，可在老夫看来，无非是想走捷径小道，获取封侯之机罢了。”

萧望之冷哼道:“一亩能产一两千斤粮食，此等谣言当真可笑至极，惑此谣言之人，当诛之以平视听！”

刘病已头上直冒冷汗，好在他再三告诫让汤白严守秘密，至少不能把他泄露出去，要不然……

很显然，这寻找种子的消息传扬开来必定是汤白自己造势。

此举一是为了说服联系到的游侠陪同一起探险，毕竟人多力量大，越多越保险，成功率也要大上许多倍。

其次一旦他带着种子成功回到大汉，而那些种子也确实比五谷高产，还能充作主粮的话，那么他的声望必然如日中天，甚至超过打通西域，开辟丝绸之路，受封博望侯的张骞！

博望侯可是列侯，那他至少也是列侯！

游侠难道就没有功利心？那是不可能的，是人就必然会有，汤白何能例外。

所以刘病已理解，只要汤白不把他卖了，那就什么都好说。

“空穴不会来风，谣言止于智者。”澓中翁道:“张骞从西域带回那么多的新物种，若是在这之前又岂会有人相信，在老夫看来，左右就是一次尝试罢了，输了对于大汉来说无伤大雅，可要是成功了，还是事实的话，那当真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了。”

“夫子说的是。”萧望之微笑一副受教的架势。

这顿宴足足吃了一个半时辰，刘病已和张彭祖尽管没喝酒，可累了一天也是精神全无，好不容易挨到两人大醉，将夫子和萧望之扶到床上安顿好，再收了桌子，这才掩好院门各回各家。

次日一早，院门一开，刘病已本准备去学馆，毕竟他现在还是学生，哪怕被夫子认定才华横溢，也允许他在保证完成课业之余看不见人，但是刘病已还是觉得至少隔三差五得保证在学馆，否则也不是个事。

可刚出门就觉得似乎缺少了些什么？疑惑之余，才察觉今日对面铁铺子竟然没有锻造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