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先生请离谷(1 / 2)枕风录首页

传闻,被掳走的少年当时只有三岁,据说是谷主亲自抱回的,那孩子算谷主带大的,自然很黏谷主,三年后,吃人谷内部趋于稳定,谷主自称修行的日子里只带走了少年,留下句十年后归,从此不知去向,而十年之期将至,谷中人翘首以盼,却只看到少年只身回到了吃人谷,却矢口不提谷主的去向。

吃人谷的谷主是个奇人,没什么封号,在世人口中总被说成最为凶残的魔头,的确,他的吃人谷容纳的多是有罪之人,而世人多数不知道,谷中唯一的规矩是包容一切肯归于平静的心。

毕竟如果只想看到能证明自己脑子里认定事的佐料,与之相悖的盛宴往往会被忽视,干扰是非黑白的是那颗心,总做不到正确的看待所有事,此为俗人,也是世人的常态。

少年身上也许继承着谷主的绝学,亦或者少年就是谷主钦定的少谷主,江湖中众说纷纭,似乎能得到他的人就毫不费力的拿到曾经倾覆天下的绝学一般。

腊月三十,吃人谷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趁着瑞雪,还有门人的通报。

“小司,你家人来接你了。十年了,该和家人团聚了。”传话人是个五十岁的阿婆,以前的身份是公主府的长公主的小孙女,现在只是个煮饭婆,她喘着粗气:“只不过来了三家的车马,有祖南晏家,洛阳白家,临江禾家。”

“三家?”小少年穿着盖过手的长袍子站在屋外用袖子扫还未落地的雪:“干爹可没说我是谁家的,搞出乱子就不好了。”

“这,滋事体重大,我这就招他们回来紧急商讨。”煮饭婆是个瘸子,一摇一晃的走进来已经很费力了,眼下气还没喘匀就要出门。

“且慢。”小少年理理衣服,重新束发,在吃人谷这样的特殊地段,需要时刻有人把守的门道有许多,还有很多秘境只有十个长老和谷主知道,逼近年关的日子其他人都有年假,所以,除了年夜饭,凑齐所有长老比登天难:“三长老上山找药材了,五长老去更远的地方打猎,还有两三人轮到他们守枯骨岗,十个人一半不在,其他人忙里偷闲,这会儿应该躲起来休息了,别费力气了,我自己离开。”

“是,小司你在我们这儿是我们所有人的孩子,我们都没把你当外人。”煮饭婆的话里带着些许真情,说道动心处还抹起了眼泪,佝偻着腰,如果忽略掉她手里轻巧握着的那把比寻常的剑大些的雕花剑,她看起来只是个寻常老阿婆:“你若自己离开也不会有人阻拦,大家都没把你当做人质。”

“阿婆放宽心,我打算出去闯荡几年,以后还要回来给干爹尽孝呢。”司九接过煮饭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把剑,只看一眼就背到身后:“我只出现一面就溜,他们既知我未死再看我逃出这里,也都不会为难谷中,这样就不会给大家添乱了。”

煮饭婆有些出神的看向小少年,他背着自己的剑,世外的人活在这里有些委屈是自然,她此时在想若自己自小被带出谷,又会是个什么模样。

吃人谷谷口有个大大的牌楼,两边立着几个暗哨明岗,牌楼上两个大字天狱据说是等雁军元帅赫烽烟亲笔,据说写下那日就入木三分,雕刻的人暗叹不已,但想来雕刻者也是等雁军的小兵,所以真假有待考证。

等雁谷地势偏低,谷口山峦叠嶂,短短一段路口实则风口,四季鼓着风,等候许久的人通通躲进马车里。

“三家都派人来了,就请各位捎话,多谢诸位家主牵挂,他的孩儿在等雁谷过得很好。”小少年立在牌楼上,白色的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自小有装酷耍滑头的习惯,身上早早穿了轻便御寒的金蚕衣:“只是十年在此虚度空有些遗憾,就想着乘此年华出去闯荡江湖,不想仰仗各位的庇护,所以请各位离开吧。”

“请小少爷出来叙话,我等如何确认他还活着?”下面的人喊话,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只好又喊一遍。

“随你们信不信,我就是你们要见的人。”小少年说着拿起剑,一点一点的抠掉牌楼上的字,下笔改成等雁谷,这段时间可谓不短,小少年头顶落的雪结了霜。

剑气凌然,没一会儿吃人二字变成了等雁,衬着雪景悠悠,倒显得凄美又富有诗意。

“你是那孩子?”地上有人询问,少年闻声落到三辆马车中间。

“如假包换,各位叔叔伯伯久等了。”小少年朗声喊完,忍不住嘟囔“天知道你们看见我是惊是喜”,还好那些人与他离得虽然不算远,在马车上隔着风雪只能看个大概,脸是决计看不清的,日后遇见了也不怕。

风雪忽的变猛,小少年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拔出剑杵在地上,才发现这剑吸寒气,来头不小,小少年捡到宝一样,两只手更紧的握住那剑。

“我自安好,各位请回吧。”

“这就没什么说的了?”一旁马车上有人开口。

“一个小毛孩与我们,还真是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是我家夫人请小少爷下来一叙,我家夫人叮嘱小少爷,小少爷自小顽皮,下雪当心面上滑。”就在小少年以为来人都打算走的时候,三家马车里最左边的,也是最早来的那辆车出了动静,声音的主人是个女子阴阳怪气的,离他有些距离,声音不大却没有散开直接递到他耳边,小少年确定,这明显是他打不过的厉害人。

“夫人?你是我娘还是我奶奶呢?”大声吼叫,小少年调皮的在牌楼上的横梁踱步:“你怎知我是你家孩子,我怎知你是我血亲?”

“这十年的太平,小少爷功劳占大半,想必有人看着眼红,就想来分一羮。”说话的人居右,脑袋从车窗探出,口气笃定的大喊道:“我家小少爷左臂有胎记,一看便知。”

“自说自话,你看小少爷都不理你。”中间马车最为豪华,里面的人最沉不住气,直接掀开帘子,风雪瞬间灌了进去:“那是我小师弟,生下来就用过脱胎换骨散,身上怎么会有胎里带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