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巡视的楚军将领,燕思空并不陌生。
那小将看了燕思空一眼,吼道:“来人,将燕思空带回大营,其余人随我去追狼王!”
燕思空冷笑一声,心想,你们的马,去追醉红?这可是真正的望尘莫及。
留下的一队人马,将燕思空团团围住,为首的军士形容粗鄙,看着燕思空的眼神十分猥琐:“这就是传说中的燕思空燕大人啊?”
燕思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果然长得跟神仙一样好看,难怪,难怪兄弟俩都可以服侍男人呢,哈哈哈哈哈——”
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你们说这男人,跟女人,有多大差别?”那人挑了挑眉,“哥几个,你们谁尝过男人?”
“呸,多恶心。”
“你懂什么,要是不好,这些大王大将军,怎么一个个都要试试呢。”
“大哥说得对啊。”一个士卒不怀好意地看着燕思空,“要说这位燕大人,可比醉月楼的娘们儿漂亮多了。”
“何止漂亮,肯定还有厉害的‘本领’,不然能以色侍人,把狼王、楚王都给迷得神魂颠倒吗?”为首之人竖起大拇指,“燕大人,小人对您,是佩服不已,怪我爹娘没给我生这么俊的脸蛋儿,不然何苦出生入死,往那榻上一躺,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
众人又是大声哄笑。
燕思空根本不屑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是没那个富贵命。”
那人脸色一变,“呸”了一声:“果真是不知羞耻的燕贼,是不是狼王那儿混不下去了,又想来投奔我们楚王,还是你肚子里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轮不到你这下贱之人过问。”燕思空扬着下巴,冷冷道:“带我去见楚王。”
他做过大官,见过大风浪,一身的胆识气魄绝非寻常人能比,此时明明受困于人,却仍满是上位者的姿态,且毫不违和。
那军士吼道:“给我带走!”
燕思空被押谢回了楚军大营,一路上,他被数不清的凌厉目光淹没,耳中更是钻入了不少污言秽语。
他被径直带入了中军帐,见到坐于主位上的陈霂时,他胸中翻腾着阵阵杀意,但面上仍是平静无波。
陈霂冷冷地瞪着燕思空,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见到楚王,还不跪下!”
燕思空拱手屈膝下跪:“见过楚王殿下。”
陈霂再无了从前的殷勤,就任燕思空那样跪着,并发出讽刺地声音:“先生又来了,这一次,不是我求你来的,不是我捉你来的,是你,自己送上门儿来的。”
“正是。”
“先生是胆大妄为呢,还是料定我不会杀你呢。”陈霂面上闪过狰狞之色,“在你,背叛我之后。”
燕思空不卑不亢道:“我来是为了谁,殿下心里明白,依你之言,我来了,你要放了阙忘。”
提到阙忘,陈霂脸色有异,他冷笑道:“若是封野押你来换,我自然把阙忘换回去,可你只身一人前来,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殿下若不信守承诺,恐遭天下人耻笑。”
“耻笑?”陈霂突然纵声大笑,“耻笑?我身为大晟长皇子,自小没过过一个不用挨冻的冬日,被立太子,又被废掉,被发配蛮荒,如今守着紫禁城的大门不得入,我这辈子,就是在耻笑中长大的,我怕什么耻笑?”
“殿下能屈能伸,臣佩服。”燕思空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我此次来,只为换回阙忘,若殿下不能兑现承诺,臣便自绝于此。”
“你敢!”陈霂瞪着燕思空,双目赤红,“我把你绑起来,把你……”
“一个人要死,谁也阻止不了。”
陈霂突然抓起茶杯,砸到了燕思空膝盖边,低吼道:“燕思空,我一直敬你爱你,将你当做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可你是如何对我的?你果真如他们所言,冷酷无情,唯利是图。你效忠过谁?你真心待过谁?你对所有人,不过是利用、欺骗、背叛,越是亲近越是如此!”
燕思空冷冷地看着陈霂,即便他真的如此,也轮不到眼前这个忘恩负义之人的指责,陈霂与他,不过半斤八两。
一名将领道:“殿下,何必为这贼子动怒,咱们绑了他,有这两兄弟在手,必然重重打击狼王的军心。”
燕思空沉声道:“殿下,放了阙忘,你身为堂堂的大晟长皇子,自诩要登基称帝,君无戏言,你岂能言而无信。”
“你住嘴!”那将军道,“现在是两军交战,兵不厌诈,还讲什么信不信的!”
“现在是反贼挟持陛下,楚王起兵勤王,于天下人而言,楚王才是名正言顺的帝位承继人,若食言而肥,其不跟反贼如出一辙。”
陈霂寒声道:“燕思空,你不必激我,我知道你的能耐,我不会轻易上你的当。”
“也罢。”燕思空席地而坐,“我只身一人前来,殿下不放人,我亦无法以一敌万,但我至少可以掌控我自己,殿下一日不放人,我便一日滴水不进,权当为我兄弟陪葬。”
“你……”陈霂露出阴森地笑,“你拿自己要挟我?你当自己还有多少斤两?”
“我微若蝼蚁,无足轻重,但我死了,殿下可就少了一样可以要挟封野的东西。”燕思空嘴角抽动,“我对他而言,可比阙忘重要多了。”
陈霂眯起了眼睛。
“殿下……”
“你们都下去。”
“殿下!此人极善言辞惑众,他……”
“下去!”陈霂厉声道。
众人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当中军帐内只剩下两个人时,陈霂与燕思空互瞪着对方,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