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的青村,村子上空袅袅炊烟升腾,柴火燃烧的草木香伴随着各家各户锅灶里的饭菜香四下飘散开来,慢慢的,连空气都变得香了。
此时,一辆马车正朝着村口的方向缓缓驶来。
青云岫撩开车帘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村庄坐落在山脚下,背靠山面临水,缕缕炊烟升起,顺着风的方向,他仿佛闻见了熟悉的饭菜香。
“娘,妹妹,青村就在前面,咱们很快就到了。”
“嗯,差不多也该到了。”
说着,苗贞耘将小女儿抱起来,伸手给她整理衣服。
这次回老家,是为了吃喜酒,孩子们大爷家的小孙子要成亲了,本该是全家人一起回来的,奈何青岑安请不到假,书院也不让孩子请长假,只得让苗贞耘带着小女儿和两个刚过了院试刚好有个小假期的儿子回来。
青岑安一家回老家,历来都是不带伺候的婆子小厮的,一来是不好安置,二来是担心和老家的亲人们生了距离,所以但凡回了老家,家里不管老少,都得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与否,青描夏倒是不在意,她此时比较疑惑的是刚刚二哥说的什么青春。
“二哥哥,咱们是不是快要到爷爷奶奶家了?”
“是啊,前面过了桥就是青村了,青村就是爷爷奶奶家,也是咱们的老家哦。”
“为什么叫青村啊?”
“当然是因为村子里都是青姓人家,所以才叫青村啊。”
原来如此,青描夏点了点小脑袋。
【青村,这村名取的也是有够简单粗暴的,姓青的叫青村,那要是姓牛、姓马、姓朱、姓苟啥的,不得叫牛村、马村、猪村、狗村?搞得像个家禽交易市场似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随意。】
苗贞耘顿了顿,还真别说,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隔壁还真有叫牛村、马村、朱村、杨村、苟村的,她两个妯娌不就是吗,一个杨村的,一个牛村的。
【哎呀,怪我过分诗情画意了,我还以为是‘我叫王大锤,我想起那天在夕阳下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的那个青春呢。】
王大锤?
苗贞耘母子三人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小丫头嘴里经常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汇来,大家都习惯了。
离村口不远的一处院子里,青家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正准备开饭。
坐在最上首先动筷子的就是有着“野猪刽子手”之称的青老爷子,右边坐着老太太,下首是青岑民、青岑丰两兄弟家中的。
村里人朴实简单,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端着饭碗满村子溜达都是常有的事,饭桌上聊聊家常就更是司空见惯的事。
青岑民扒拉了一口饭,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又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菜,等嘴里的饭菜咀嚼的差不多了,他似乎才想起了什么。
“爹,距离大伯家摆酒也没几天了,三弟一家差不多也该到了吧?”
“应该就是这两天了,你三弟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路上可能耽搁了。”
青岑民的妻子杨铁花给小孙子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开口道:“三弟妹柔柔弱弱的,也不知老三怎么敢让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出远门。”
青岑丰的妻子牛翠兰也跟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三弟妹那么个娇娇人儿,带着三个孩子,一路上指不定有多难。”
青老太太听完两个儿媳妇的话,很是赞同。
比起老大老二家的,老三家的确实娇弱,长得也好,自有一身气度,又带着家里唯一的小孙女,老太太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全。
“老大、老二,你们一家派一个人出来,这两天轮流去镇上守着,去接一接你三弟妹她们一家。”
“行。”
“剩下的人都加把劲,争取这两天把东边那几块田的稻子都收了。”
“是得赶紧收了,怎么也得在大哥家办酒前收完,那稻子收晚了要落粒的,收回来的稻子碎米还多,吃着味道都要差一些。”
“嗯,大家赶紧吃饭,吃完早点下地干活。”
秋收不等人,大家往嘴里扒饭的速度又快了些,就在一大家子埋头干饭的时候,二大娘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
“老三家的,在家没?”
大儿媳杨铁花端着碗起身出了厨房,就见二伯娘赤脚站在门口,脚上都还沾着泥,显然是匆忙从田里来的。
“二娘,你怎么站门口啊,快进屋吃饭,正吃饭呢。”
“先不忙吃,我刚刚在田里看见一辆马车正往村里来呢,是不是岑安家的回来了?”
“有马车来?哎呀,正说着呢,还真有可能是三弟妹娘几个,不行,我得看看去。”
说着,杨铁花将碗里最后一口饭菜扒拉进嘴里,然后将手中的空饭碗和筷子往二娘手里一塞,头也不回的就往村口跑去。
看着被强塞过来的连一粒米都没剩下的空饭碗,二大娘撇了撇嘴,有些无语。
“这算什么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她饭碗了,还舔这么干净。”
率先吃完饭的青岑民从厨房出来,正准备找个竹签剔剔牙,就见二娘抱着空碗筷在门口发呆。
“二娘,你也吃着呢?”
“吃吃吃,老娘吃个锤子吃,还不快将你媳妇的碗筷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