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怔怔呆坐片刻,突然跳了起来:“剪影,伺候笔墨。”
剪影走到桌案旁,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绫,压上镇纸铺开。随着黄绫慢慢展平,一枚红色印章也渐渐露出,赫然竟是一张已经盖了玉玺的空诏书!
皇后抓起一杆紫毫羊笔,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待她睁开眼时,眼里不复慌乱,只余坚决,提笔在黄绫上一字一句书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即位二十有一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七子沐玄麟秉性纯良、恭俭仁孝。上敬天地宗亲,下爱护天下子民。有尧舜之相,秉圣贤之能,忧思国计、振朔朝纲,堪担神器。朕为天下苍生福泽计。立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应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着于朕禅位后登基。
钦此
昭平帝的字迹,从沐玄麟出生的那天起,她就开始私下临摹,至今五年,无一日间断,为的,便是今日这一刻!
伪造诏书,形同谋逆。然,成则掌控天下,败则抄家灭族。她已没有退路。
写完之后,皇后放下毛笔,才惊觉后背汗湿重衣,浑身酸软无力,跌坐椅中,半晌方恢复常态,缓缓起身。
寝宫里诊脉的七八个太医,早被撵进旁边的耳房里。皇后慢慢踱过去,似笑非笑的说道:“皇上身体欠安,诸位爱卿可要尽心竭力呀。”
太医们冷汗连连说道:“应当的应当的”
“为免皇上病发时无人侍奉左右,延误病情,诸位爱卿就在这寝宫里住下吧。几时皇上龙体康复,本宫自会放你们归家。”
太医们纷纷跪下,身子抖如筛糠:“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啊!”皇上明明已经驾崩,皇后却秘而不宣,这分明是想篡位!他们这些知情者,九成会被灭口。
皇后阴恻恻一笑:“放心,只要你们闭紧嘴巴,自然性命无虞。”
一名太医机灵些,赶紧说道:“皇上虽然时有昏睡,可是清醒时也是同皇后娘娘商讨过家家国大事的,臣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无不为帝后深情,感动流泪!”
其他人纷纷附和,唯恐慢了就会有性命之忧。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嗯,诸位爱卿辛苦了。事毕,我一定给诸位论功行赏,加官进爵。”说完,朝外走去。
大殿里,乌压压一片宫妃,或面无表情,或毕恭毕敬,或妒恨不平,都看着皇后。皇后步履从容,姿态优雅,拖着长长的裙裾摇曳而去。不知是谁,低低唾了一声:“妖妇!”
皇后出宫后,冲身边的大太监使个眼色。那名太监嘬唇发出婉转的黄鹂鸣啼,从屋檐上,廊柱后,花丛中,立时拥出百余名红衣人,鬼魅般扑过来,在殿外侍女守卫还没有反应时,便拧断了他们的脖颈,将章含殿团团围住。
这些人,是皇后豢养的私兵。
回到甘泉宫,遣退所有宫女侍从,皇后拿出一枚玉佩交给剪影:“把这枚玉佩给禁军左统领方劲,让他着亲信给侯爷送去。”
剪影应了,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