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师父一刻都不愿耽误。
昔日左掌门对待门下弟子如亲人,如今为一个外人,竟如此操劳费心。
水云不悦地握紧缰绳,暗暗为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记上一笔。
“师父,下山前我便答应了众师兄弟,要守在师父身边,不能让师父出一点差池。”
“再者,我也想看看,师父所念‘高人’,到底是否真为高人,能否入我三一门。”
左若童眉头微蹙。“水云,不得无礼。”
能御仙剑之人,必有仙人之姿。天资禀赋、悟性慧根、实力眼界,自然与常人不同,哪是水云能理解的。
左若童摇头,拂袖而去。
却不知身后弟子的心思。
水云早已暗下决心,若真遇见那‘高人’,必要让他知道,天下第一玄门的厉害。
就从自己这逆生三重第一重开始较量。
他水云,定要做师父门下第一大弟子!
念及至此,道心坚定。
“师父…”水云抬头时,左若童已行出十里外。
只听月下,那仙人朗笑:
“江湖人称我为‘大盈仙人’,如今我这个‘仙人’去寻‘仙’…”
“想来真是我左若童平生一大趣事!”
………
长安城外,王家村。
月升正空,夜色清凉。
白衣御剑飞于天,少年肩头坐小猫。
地上有人推土车,狂奔在崎岖田梗路上。
冯曜不知从哪户人家门前顺手牵的耕车,追着沈墨撒开丫子地跑。
车下独轮轱辘飞转,车上老道满头汗。
“冯曜,跑慢点,颠得贫道骨头都快散架了。”
冯曜全当没听闻,对天上人大喊。
“沈墨,猫鬼没除尽吧?”
白衣不语,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黑炁。
“沈少爷,高处不胜寒。你若是听到,回一声话儿。我们同去捉拿猫鬼!”
老道士双手扶车缘,声音年迈,如风中残烛。
“喵?”
黑猫拍了拍这古怪沉默,似有敌意的恩公。
这位俊彦,你是聋是哑,为何不答?
沈墨看着脚下如蝼蚁的两人,目光锁在冯曜身上。
那破衣少年不卑不亢,眼如曜石,与他对视。
沈墨飞剑一落,离地三尺。
不怕念起,就怕觉迟。
人不能有偏见,更不可有傲心。
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此时的冯曜,和自己一样,只是一心想灭除猫鬼的异人。
自己何必代入漫画里的种种发生。
在这个世界,一切都还未开始。
有什么变数,亦未可知。
有言是,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若是醒悟,就活在当下,不起妄心。
在这异人的世界里,沈墨只要遇神挡神,遇魔杀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日若无根生杀人放火,恶事不绝,沈墨便第一个前去了结他。但不是现在。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人孰无过?改之为贵。
一念改过,当时即得本心,皎如白日之明。
沈墨的剑再低一尺,与老道士的土车同高。
“冯道士,我在上方看到那猫鬼向前方二十五里人家去。活死人墓里,我本将它斩得奄奄一息,不料它假死,暗中吞了祭坛里的十颗猫骷髅,溜走了。”
老道士握着手中最后一张雷符,闻言愁眉不展。
冯曜眯眼一笑。“点子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