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九舒从小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什么反应都没有,眼底依旧清明,一个人站在一边儿也怡然自得。
“你就是小九吧?”
猛一下听到自己被提起,乔九舒还是愣了片刻,从雕花的窗户上回过神来,看着依旧在不停施针的老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地方太让人熟悉了,乔九舒几乎就要以为她还在母亲那间药堂,防备心自然减弱了几分。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细微的动作老药王根本看不到的时候,他已经点了一把不知名的草药梗熏着月弦满背的银针:“有人说过吗,你和卿儿很像。”
“……没有。”
小时候来相府拜会的多数人都说她很像乔泱,到后来,所有人在她面前也都会下意识避讳云卿这个人,根本没机会听到这样的话。
药舛施针治病的功夫,几乎一直在说话,乔九舒偶尔被问到了会回应一两个字,多数时候还是他在自言自语。
月弦被折腾了整整四个时辰,从正午一直到天色暗下来,这段时间里,平时几天不发一言的老药王一直在说,懒到一个地步的乔九舒也一直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听。
从云卿到云家,再到乔氏,老药王几乎知无不言,乔九舒能感觉到他话音里的半分悔意,但是并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
云卿已经死了,早就死了,甚至云老都已经在多年前就开始拆分云家和药王府盘根纠结的各种外事,而且,给自己说有什么用?
但她还是听完了,不为什么,只是懒得拒绝而已。
反正待着也是待着。
把裸着上半身的月弦从药桶里捞出来的时候,老药王把他往榻上一放,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指使乔九舒:“来拔针。”
乔九舒当然也没有拒绝。
对医术,她谈不上多喜欢,但也是愿意为之下功夫的,老药王施针的手法跟母亲很像,可惜,她那时候太小,又整天被乔泱扔来扔去的各种训练,没能从学到。
这机会很难得,她自然不会平白放弃。
月弦光头上就扎了不下二十根银针,药舛扎针时的手法有意放慢了,乔九舒看得清楚,这会儿仗着有老药王在旁边守着不至于发生太严重不可挽回的意外,放心大胆地就直接上了手。
“三寸银针要取其尾端最末,用你的内力去感受针尖入体的角度,万不可操之过急。”
被提醒的乔九舒立刻将内力从指尖传递到银针上,果然,穿过针尖能更明确清晰的感觉到月弦头顶皮肤之下的各种纹理盘综。
第一根针她在手上停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才开始使力,但有了个让老药王也点头的开始之后,就越来越从容快速了。
满身的针都拔掉,哪怕是乔九舒都出了一身汗,月弦幽幽转醒发现的乔九舒在动手也没有显得不安,眼睛一闭等最后一根针被取掉,很快开始自己调息。
银针的清理的老药王自己动手的,等他一根根整理好自己的针,月弦也再次睁开了眼睛,这回光看眼睛就能发现,他比之前更清明了几分。
“月弦法师向来酒肉穿肠,还是少喝为好。”
他身上的毛病是以前落下的暗伤,因为老药王欠了他师父一个人情,就把病号接了过来,谁知道反而一年重过一年,还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