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那儿回到自己在皇宫居住的九星殿,乔九舒晚饭都不吃,打发了水意和其他宫女离开后,独自一人缩在床上严严实实裹了被子。
她手握在胸口紧紧攥着一颗红玉铃铛,串着黑色细绳挂在脖子上的。
那是母亲很久很久以前,亲手给她戴上的护身符。
“小九以后要照顾好父亲,他年纪大了。”
“要保护好咱们家,不能叫旁人欺负了去。”
“母亲要走了,我的小九要好好的……”
从醒来就浑身无力酸痛的乔九舒终于是挨不住睡了过去,也不晓得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唇间开合着隐约溢出断断续续的零星字眼
“母亲……”
……
回丞相府的那日,乔九舒只带了水意和一些用惯了的小物件。
其实在那个世界过了这么多年,用不用这些老东西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但还是舍不得留它们在宫里,那都是母亲的东西。
随着郡主仪仗中车舆的銮铃声愈近,相府大门口候着的一群人也愈发紧张,如二夫人林茹之流手心已经攥出了汗。
“久安郡主驾到”
“恭迎郡主”
除了有些怔愣的丞相,其余所有人都规规矩矩行了大礼,乌泱泱跪了一片。
水意是跟在乔九舒马车旁走着的,看到这景象也不拘谨,向车内懒洋洋斜倚在塌上的主子看,却见她眼皮都不掀满不在乎。
“各位请起吧,殿下没这么多规矩。”
人群中有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拽着身边姐姐的衣裳悄悄说了句“这个马车好漂亮哇”,正巧被乔九舒听到了。
可她这会儿注意力不在孩子身上,透过车舆纱幔被风吹起的缝隙,看到二夫人一身素白衣裳也跟着人群起了身,我见犹怜地站在一边儿,不由轻笑了声,清寒绰约的声音从车里传入所有人耳中
“二夫人好雅兴,本宫回家头一天,就穿的跟守丧似的?”
林茹本来是想着今天能躲先躲,若真跪上一日,她丞相夫人的脸也不用要了!
谁知道这个乔九舒如此咄咄逼人,分明是她让自己素衣脱簪的,如今又来找她的茬?
“妾身不知大小姐不喜白衣,这就换了去。”
林茹是打着一次退让到底,让所有人都察觉到她确实委屈的主意。
可乔九舒也不是好糊弄的,这点小伎俩还不看在眼中。
她低垂着眉眼从车驾上扶着水意踩着脚凳慢慢下来,环视众人一圈,视线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太久,端的是清雅缥缈,嫣然一笑道:“本宫倒不是看不过白衣,就是瞧着林二夫人您不顺眼罢了。”
她直视林茹一步步走近,不自觉就散发出了压抑多日的气势,周围人承受不来,下意识为她让出了宽敞道路
直到两人相距不足一尺,乔九舒这才停下,手中把玩着一串打磨光滑的佛珠笑意盈盈侧了脑袋,七分端庄三分睥睨。
“既然二夫人依旧照多年前那般不识好歹不知礼数,那就禁了食再多跪两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