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察觉背后有人盯梢,转身看见一个六七十岁的驼背老汉正瞄着自己。这老者高颧骨、招风耳,须发花白,瘦手撮着一只鸟笼子,倒有三分神似相声演员马三立;笼里养着一只毛色深棕,眼睛滴溜溜乱转的画眉。
“这位客官,老朽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福大运大,来日必兴旺发达…”老汉念出一段文白参半的恭维套话。罗维瞧了瞧四周并无别人,确定是在和自己说话,陪笑道:“晚辈初来宝地,不知老丈有何教诲?”“教诲不敢当,鄙人于相术略知一二,见客官乃天生贵人,故想给这雀儿讨个吉利。”老汉伸出手指捻了捻,原来是要钱来的。
江湖骗子罗维见过不少,正欲不理,转念一想这号人却有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神通,不妨套他点话。于是将钓鱼找回的钱抽了张二十的给他,“老丈,在下可否打听点事?”“落雨了,请客官移步到寒舍避避,什么事尽管打听。”老汉把鸟笼罩上,引罗维朝湖边走去。
走了几百米,两人拐进一条岔道,路尽头有个关帝庙,老汉在门口停住,“客官稍等片刻,老朽先去收点菜。”“我能进去看看吗?”罗维问。“这个……唔,请吧!”小庙格局简单,香火阑珊,左配殿供着土地公公,右配殿奉着蚕花娘子,正殿关帝老爷正襟危坐,旁边是抗大刀的周仓,塑像都极富乡土情调。老汉先在配殿搜罗了些散香和几尺红布;旋即又奔正殿而去。
正殿门口有个玻璃功德箱,里面塞了些散钱。老汉径直过去打开箱子将零钱悉数取出,边数边自语,“二十六块八毛!”“还有两张十元的呢!”罗维提醒。“那是前天放进去的,地僻庙小,香火不济呀!”原来是诱饵,罗维不由失笑。“还有鲜果!今天好口福!”老汉从香案上取下一篮草莓,挟着东西引罗维出了庙绕到后面一处院落,“这就是寒舍了,请进吧!”他推开柴门。
院子里开垦了七、八平方一块菜地,影壁后面丝瓜架下停着辆农用三轮车,柴房里一个花白头发老妈正在织渔网。比较吸引罗维的是五间宽敞气派的厅房,青砖红瓦,外墙还镶了两幅砖雕画:一幅麻姑献寿,一幅刘海戏蟾;檐下也有花鸟浮雕,不像是普通农家的房子。
然而进去后却让人大跌眼镜,屋里陈设相当寒酸。除一张方桌、两把太师椅和漆皮剥落的五斗橱外几乎家徒四壁。“客官请到这边。”老汉把罗维让到桌旁,自己向茶壶里捏了撮茶叶端到门口:“老婆子!来客了,泡壶茶去!”那老妈蹒跚着过来接了壶去冲热水。
门外密雨如织,两只秃毛母鸡躲在丝瓜架下叽咕。板车里放着十几盆三色堇,跟广场上的酷似,大约是偷偷顺来的。“客官,你想问什么?要不要课一卦?”“老丈,你们村放风筝摔死过小孩?”“你听谁说的?”“听导游说的。”“骗外地人的!”“那却为何禁止放风筝?”罗维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