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找到一家小店,店长做着我记忆里的冬瓜燕,下厨的样子像极了已经离开的那个人。
他甚至还是中国人,我一下子觉得好幸运,世界拥护而浩大,而我好像不再孤单,至少在东京我能有一处心安的地方。”
“学姐...”
“后来有个叫尾上的厨子告诉我,店长其实是个很孤单的人,但哪怕那么孤单了,也还是愿意去温暖别人。”
“我...”
“世界很温柔呢,”苏凛香将脸凑到夏树面前,借着酒意她做出了很出格的举动,伸手在夏树的脸上捏了一下,“学弟也是。”
“温柔...?”
夏树低吟着这个词,随即从塑料袋中拿出最后的两瓶啤酒,在苏凛香疑惑的目光中,打开,饮尽。
“学姐说了那么多,那也我讲个故事吧。
故事不长,也很老套,大抵是某个知名的料理世家出现了理念上的争执,某个固执的老头带着他4岁的孙子游走世界的故事。”
夏树将易拉罐捏扁,面色通红,他的酒量一直不怎么样,正常来说一瓶葡萄酒就能让他大脑放空。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明明喝了7瓶啤酒,脑子却清醒的宛若白昼。
“那个混蛋老头,带着他的孙子满世界跑,逼着男孩6岁进入厨房学习,10岁开始掌勺,15岁学完了家传的料理全篇。
甚至在男孩16岁的时候,带着男孩飞向巴黎,学习法国菜。
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他孙子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被他逼着学习料理,每天窝在厨房里真的是一种折磨。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个混蛋老头估计仍旧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吧。
不过也幸好是去了巴黎,不...不对...去巴黎也不是那么好,算了...反正都差不多。
在巴黎的时候,男孩认识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挺笨的,只会呆呆的夸赞男孩的料理,然后日复一日的要求男孩给她单独上菜。”
酒精开始上脑,夏树挥舞着手,声音越说越大。
“后来男孩问她,‘明明后厨端出的每一份料理味道都一模一样,为什么要一直纠缠我。’
女孩说,‘不一样啊,只有你的料理才有温柔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那么讨厌料理的人,做出的料理会有温柔的味道呢?
男孩不知道,但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在追求答案的过程中,男孩被女孩感动,重新爱上了料理。
于是他们就谈了一场不是那么寻常的恋爱。”
“真好啊...”
苏凛香托着脸,发间的流苏一晃一晃。
“如果没有可是的话,是挺好的。”
夏树的声音突然变得悲凉起来,眼中也满是落寞,
“女孩一直喜欢着男孩的料理,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份喜欢,让男孩没能见上女孩最后一面。
女孩生着病,男孩知道,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病,女孩没有说,在男孩每次去看她的时候都画着厚厚的裸妆。
可男孩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是裸妆啊,只觉得女孩气色良好,很快就能出院了。
女孩说她想吃蒙布朗,于是男孩废寝忘食地去思考,怎么做出世界上最好的蒙布朗。
把一切时间都投入到了料理。
但当他带着女孩最想吃的甜品去看她的时候,女孩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从那以后,男孩就只会按照食谱做菜了,反正...再好的料理,女孩也吃不到了。”
夏树倒在堤岸的石头上,听着海水冲刷着堤岸,海潮声铺天盖地。
“学姐,我们都是小怪兽,困在自己迷宫里的小怪兽。”
夏树举起手,用手指掐住远在天边的月亮,“哪有什么温柔不温柔的,只是一个孤单的灵魂对另一个孤单的灵魂的悲怜罢了。”
“悲怜?”
苏凛香对着夏树伸出手,“如果我们真是小怪兽,那就让正义的奥特曼来制裁我们。
可是现在奥特曼还没有来,所以小怪兽要学会自己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