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越风在不在公司,季静总是有干不完的工作,没有一天不加班,经常赶着公交车的末班车回家。这天也是如此。她把头靠在公交车的车窗上,眼睛酸涩,脑子里都是与林越风吵架时互飚的那些没用的狠话,他们在互相伤害,但却并非出于恶意。
季静有些后悔不该那样质问他,三个月不见,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应该先问候他,而不是先声讨他。她太不懂女人该怎样温柔了。她配不上他。他说出的那些话,体现出他对她的蔑视、鄙夷、瞧不起,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更别说什么心里。季静自从有了这份虽然辛苦但是薪水很高的工作之后,自卑感少了很多,如今回想起林越风一句接一句像刀子般的语言,她的自卑感又回来了。她闭上眼睛,努力地想忘掉因为自己的单相思所带来的伤害,又因为太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司机把还没有睡醒的季静拍醒。季静站在公交车的站台上,缓了几分钟才从睡意中真正清醒过来。这趟公交车的终点站在一片刚刚开始开发的荒地附近,离她住的老城区距离很远,周围除了路灯没什么光亮,也没有其他的车辆和人经过。季静拿出手机想要导航或者叫个网约车,手机竟然没电了。无可奈何,她只能一个人凭感觉顺着路往公交车来的方向步行,寄希望于能够有路过的出租车可以载她回家。
人如果倒霉,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季静的鞋跟踩到了一块石子,毫无意外地扭伤了脚脖子。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坐在道牙子上用手捂着左脚的脚踝企图缓解疼痛。脚踝处热热的,高高地肿了起来,即使不用力也感到持续的剧痛,她茫然地坐在路灯下,心境十分悲凉,想哭又没有眼泪,可能是下午都流光了。
一辆微型面包车从远处开过来,季静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她扶着路灯站起身,努力地招手。面包车在她的身边停下,司机摇下车窗,是一个40多岁戴眼镜的男人。她问司机能否捎她回家,或者到前面有出租车的地方也可以,她可以多付车钱的。司机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痛快地让她上了车。
这是一辆经过改装的车,除了前排驾驶座位,其他的座位都拆掉了,她坐在车厢里一个塑料小板凳上。车里散乱地放着一些管子、扳手、生料带和其他修理工具,看样子司机可能是个水暖工。司机热情地跟她搭讪,询问她的职业,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大街上,还贴心地告诉她脚脖子扭了需要怎么护理。下午的时候她暗恋的男人恶狠狠地让她滚,现在这个陌生的男人却对她嘘寒问暖。她感觉有些讽刺,不过来自陌生异性的关怀还是让她心里的苦涩稍稍减少了一些,放松了警惕。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区域,所以也就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觉得司机开了很久可是周围的景物看起来还是很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