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去上班了。”
“你爸爸和爷爷呢?”
“都去世了。”袁翱翔看着窗外一直往后走的松树,平静的说。
“……对不起。”郭良不再把玩拐杖,一不小心怎么聊到这种地步。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气氛有点凝重,郭良也不敢再说话了。
袁翱翔转过头,悄悄观察了一下汽车,又看了看司机。
再看着郭良,认真思考了一会,好像下了某种决心,对郭良说:“郭良,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郭良心里有点开心,成为朋友的第一步,先交心!
袁翱翔又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奶奶,犹豫半天,最后没说话。
“你想说什么?”郭良问。
“没什么,一会儿再说。”袁翱翔闭目养神。
车先开到了袁翱翔的家,郭良跟着把奶奶送回去后,再送袁翱翔回学校。
现在车上后排只有袁翱翔和郭良俩人。
“你刚刚也看见了,我家庭条件不好。”袁翱翔终于开口了。
郭良点点头,小区是破老小,家在一楼,采光非常不好,黑暗潮湿。
“家里只有我妈妈工作,做护工,一个人管三个老人,需要24小时呆在社区的康养院,我也很少见她。
每月工资四千多,一般不能请假,但今天她是请假出来带我看病的。这个月又少了二百块钱。”袁翱翔仰头靠在座位上,慢慢讲述自己的家庭。
“我从小踢足球是受爸爸的影响,但还有个原因,足球是特长生,咱们学校对足球特长生可以免学费。”袁翱翔才十七岁,但看起来非常沧桑。
“我努力踢球,每天拼尽全力训练,我希望考上北京体育学院,然后当个足球教练。我想早点赚钱,早点养家。
那是我的梦想。”
袁翱翔冷哼了一下。
“就是这么简单的梦想!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袁翱翔突然哭了出来,“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说不定还有希望。”郭良拍拍袁翱翔的肩膀。
“没有希望,我知道,医生为了让我有活下去的希望,故意骗了我。骨癌,恶性的。不是截肢就是瘫痪,或者……死亡。
医生让我出去,单独和我妈妈聊了病情,我在角落看到我妈是哭着出来的。她去了趟厕所回来后,笑着安慰我没事,但我还是看见了她眼角湿润的泪痕。”袁翱翔痛苦的说。
“我妈妈失去了她的丈夫,现在将要失去他的儿子,但他还在安慰我不要怕,说做完手术就好了……”
郭良眼眶也红了:“积极配合治疗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不要再让阿姨担心了。”
“可是我没钱啊。”袁翱翔眼泪止不住地流,“六年前,生病的是我爸,四年前生病的是我爷爷,今年是我……家里已经没有钱了……”
郭良手抹了一下眼睛。
“我可以给你钱治病。”
袁翱翔摆了摆手:“和你说这些话,不是找你借钱。”
“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话。说说我的痛苦,我的困难,我不是在向你卖惨,你理解我吗?”
郭良点点头:“理解,当情绪的发泄桶嘛,我愿意,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袁翱翔抱住郭良,放声大哭。
嘴里含糊的大喊:“为什么?为什么啊?……”
郭良拍拍袁翱翔的后背:“一切都会过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