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秀宇微微一笑,指着自己与罗恩之间紧闭的那幕床帘,“放心,他看不到,而且,罗恩不会醒的。”
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床帘后的罗恩欲哭无泪。
宫野洵也就没再挣扎,任他抱着。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被窝温暖舒适。病房内静谧无声,隔壁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两人却都睡意全无。
“还没睡?”半晌,宫野洵小声开口。
“你在我身旁,我心跳得太快,睡不着。”他话说得直白,却是直接说到她心里去了。
宫野洵颇有同感,“那我还是走吧”
冷秀宇转头,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垂,嗓音沙哑:“不过,我喜欢这种心跳的感觉。”
宫野洵浑身一颤,他呼吸的热气喷在她耳边,她只觉得耳根一痒,转头看他,“冷秀宇,你越来越流氓了。”
冷秀宇却仿佛听到赞美似的,唇角一勾,笑得灿烂,“那也是因为你。也只对你。”
这个流氓誓将流氓行径进行到底,他用额头轻轻磕她的额头,嗓音轻柔带哄:“你讲情话哄我睡”
“没有情话。”宫野洵撇撇嘴,闭上眼睛。
静默了片刻,就在冷秀宇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时,宫野洵的声音轻轻传来:“冷秀宇。”
“谢谢你十年前把我从黑屋子里拉出来。”
“能遇见你,真好。”
冷秀宇心弦一颤,转头,她闭着眼睛,也没看他,像在说梦话。唯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让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窗帘透进来的几丝微弱灯光在她脸上投出若明若暗的银辉,他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沉沉湛湛的黑眸渐渐燃起了笑意,忽而咧开嘴,粲然一笑。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说的话也平淡无奇,可对他来说,却是最美的情话。
十年前,他们相遇的那天,曾经是她的噩梦,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因为那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也曾因为冷政雄,因为方琪而怨过、恨过他,可如今她说感谢十年前能遇见他。
她说遇见他真好,说明她不再排斥厌恶十年前的那一天了。即使那天她亲眼目睹了亲人的死亡,她遭遇了此生最大的痛苦,可他带给她的温暖与美好,冲刷了这些悲痛。如今回想起那一天,她的记忆里不再只有痛苦与灰暗,还有温暖和阳光。
因为那天,她遇见了他。
冷秀宇伸手搂住她的腰,附在她耳畔轻声道:“有生之年能遇见你,才是我最大的福气。”
宫野洵轻笑,睁开眼睛,转头看他:“冷秀宇,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冷秀宇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她,沉黑的眼眸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倒映出了她的影子,他薄唇轻启:“你是我童年的阳光。”
他很小就经受着残酷的杀手培训,他的童年都是痛苦又残忍的回忆后来丢了记忆,又在医院里不见天日地躺了许久好不容易出院回家,却被禁锢在冷宅那方小天地里,生活索然无味又枯燥冷清。
直到宫野洵的出现,他像一只久居犄角旮旯的蚂蚱忽然见了室外之物,惊奇而新鲜,她像一抹明媚的阳光照进了他灰暗的世界里,他自此念念不忘。
宫野洵愣愣地望着他,半晌,侧身转向他的方向,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
寂静黑暗的病房里,两人面对面,侧卧相拥。一夜安稳。
翌日清晨。
巡房的护士小姐推开房门进来,见病床上竟然多了一个人,吓了一大跳,随即又看到那床上的病人把食指放在唇上,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立马会意,又快速地退了出去。她立在门口,拍拍胸脯压压惊,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步流星地离开。
迎面走来的莫拉突然被护士小姐拉住,她死活不让他进去病房,两人嘀咕了好一阵,莫拉才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处满满的白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原路折回。
日上三竿时,宫野洵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睡了个极安稳的觉,醒来已是雨过天晴,窗外正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她刚要起身,忽然察觉不对劲,转头,一张俊脸近在咫尺冷秀宇正笑意盈盈,眸光沉沉地盯着她。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羞赧地别到另一边去。
冷秀宇又将她的脸掰过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
“早安!”他展颜一笑。
宫野洵又羞又恼,急急地起身,抓起床沿边已晾干的衣服,匆匆往厕所奔去。
冷秀宇望着她小碎步的背影,唇角轻轻一扬。
这样的早晨,他不知在梦里做过多少回了。醒来阳光明媚,身旁是她,真好。仿佛已经充满了一整天的能量,可以动力十足地去做任何事了。这样的日子,温暖而美好。
然而此时,隔着一幕床帘的罗恩正一脸憋屈,还要闭着眼睛装睡。他心中无尽的苦说不出,拉着脸无声呐喊:先生,我可以醒了么我快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