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与夏风遥沿着公路边缘慢悠悠行进,两人的前方不远,些许事故中轻伤的人群也在向前挪动着,似是早已习惯在夜之城遭遇称不上意外的意外。夏风遥想到创伤小组的救护车只带走部分人情形,不由问道:
“夜城里除了创伤小组没有基础的公共医疗保障吗?”
“公共医疗?夜之城才没有公共医疗计划。上一次这个词在夜之城出现还是夜氏基金会主导城市重建的时候,早就打水漂了。”
提起医疗,大卫便有些激动,只顾及怀抱的母亲,忍着没有一脚踹向栏杆,只是深吸一口气。“创伤小组更是不算,那群该死的,连同事都不拉一把!”
的确,大卫的母亲身着的是创伤小组基层外勤人员的外套。
大卫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转而道:
“不说这个,夏小姐是哪人,第一次来夜之城?”
夏风遥思绪尚在夜之城公共政策上打转,漫不经心地答道:
“关中人,头次来北美,算是,感受到了当地的风土人情吧。”
“哈,风土人情……”大卫笑了两声,却因自己置身其中实在真正笑不出来,“关中,在日本吗?”
得益于荒坂的强势,日本在世界范围的知名度的确是独一档的。夏风遥知晓这一情况,只郑重伸手摇了摇手指,道:
“联省的,河西省。”
话一说完,夏风遥念及河西的著名程度与诸如内华达之类的地名雷同,出了自己国家旁人便不知何处,便补充道:
“河西在联省中央靠西部的位置,的确没什么知名度。比夜之城差远了。”
“联省人啊,听说联省人都会武术,你刚才翻过栏杆的那一手动作利落极了。”
大卫言辞间流露出对拳脚功夫的神往,就像夏风遥遇到的大多数初高中年纪充满朝气的男性一般。而往往在此时,夏风遥也不得不泼出一盆冷水:
“真可惜,武术只是刻板印象,康陶发迹前政府部队倒是有严格体术要求。现在嘛,大家都用智能武器了。”
大卫闻言,兴致果然消散不少,但遗憾低落的情绪也收着几分没有完全流露出来:
“这样啊,我还想学两手呢,学校里没准用得到。”
“哈,怎么,你们在学校里还打架?”夏风遥回头问道,有几分社会人士看校园活动怎么都像过家家的意味。而大卫这般身处其中的人则更能感受到这实质与社会中其他的欺压并无不同的恶劣。
“堵校门、拖小巷、多打少。除了厕所变得安全以外,和一个世纪前没什么两样。”
“校园暴力嘛,老问题了。联省那边也没什么好办法。”
关中的大学区广泛吸纳着羲和科技力量辐射范围内的适龄青年,其中不乏才情艳艳却从小生活在帮派环境中的群体,校园内拉帮结派此起彼伏,即便校方有治安部队的协助也是屡禁不止。夏风遥即便不在其中,也略有耳闻。但关中校园的诸多问题尚有人管控,其范围和烈度自然与夜之城的教育机构不可同日而语,并不能深切体会到这一点的夏风遥只将这个话题当做象牙塔生活中的些微插曲,一笔带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觉间便到了一处南岸建筑圈左近,大卫面向右侧一栋建筑道:“那里就是地铁站了,我得再往前点。”
“好——诶,对了。”夏风遥临别前,突然体会到了似其他医生一般对方才下了功夫治疗的患者有些不放心的感觉,便临时挥手喊住大卫,补充道:
“既然夜城没有公共医疗,也就容我多嘴说一句。你的母亲本伤得不重,初步看导致昏厥的是过度劳累不堪重负。她需要多休息,别打倾力治之类的猛药,容易猝死。”
“谢谢,我记下了。”
感受到夏风遥的善意,大卫笑着向她道别,那步行的渺小身影在车道边缘被衬得尤为缓慢,似是摆脱了车流的裹挟一般沿着路边走下车水疾驰的大路,暂时失去了狂飙突进的理由。
夏风遥目送大卫一小段路,便寻了个位置跳下高架,翻身过围栏以及后续落地的翻滚消力一气呵成,潇洒利落,显然是刻意练过。她在少许路人惊艳的视线中起身拍拍衣上尘土,步行至地铁站去。
“救人的感觉如何?”
久未出声后,墨鸢的声音总是在轻微和缓的提示音后放出,尽量使接收者不被惊吓。
“有新车的感觉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