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旁边的小快手拔刀就要把窦穷拿下,班头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好,你进来,若是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可不就是阻挠办案那么简单了。”
窦穷闻言走进铺子,蹲在尸体旁,强忍不适掀开盖在尸体头上的白布,那尸体的眼珠已经被砸凸出来吊在眼角,脸上没有一丝完好的血肉,胸口塌陷,显然也遭受重击,胸前玉堂穴有个红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红痣。
“班头请过来看。”
班头过来蹲在窦穷身旁,双眼炯炯的盯着他。
“不是看我,是看尸体,您看尸体胸前这处红点。”
“这是玉堂穴,只在人身死穴膻中穴上方一寸,被刺中不会死,但会周身麻痹,不能动弹。”班头微微皱眉。
“所以我猜测他是被刺中玉堂穴之后被人杀害的。”
“仵作,过来。”班头又喊了一遍仵作。
仵作过来看了一眼红点,轻轻嘶了一声,对着红点按压,发现果然有异物在里面,他取刀剖开取出了一枚细长的金针,满脸惊讶。
“我刚刚竟然没发现此物,小兄弟,难不成你也学过人体勘验之术。”
“我小时候父亲教过我些拳脚,对人体大穴略有了解。”
班头皱着眉头,“用金针,这么说杀死他的是个精通穴位,与他相识的妇人,只能用金针刺入玉堂穴然后将他砸死。”
“班头,您说的有道理,这王铁匠身体健壮,先用金针然后杀人,的确可以避免力斗,但是凶手不仅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是一个高手。”
“为何?”
“因为这枚金针,您仔细看这枚金针又细又长,如果不是武功极高,这枚金针没入肌肤一寸就会变形,而这枚金针却能完整的刺入人体。”
“当然也不排除机关暗栝之类的东西发出金针,但是有这种机关,就不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刺入玉堂穴然后慢慢砸死他了。”
“如果是这样,饶是我也做不到,但是如果凶手如你说的那般,为何还要用这种方式杀死他,随便一掌不就行了。”
“班头问的正是我刚刚所说蹊跷之处,答案就在他的头上。”
“何解?”
“我刚刚在门外看见仵作褪下尸体的衣物,外衣领口殷红,内衬却只有零星的血渍,说明尸体是死后被换了衣服,既然要杀人,为什么还要帮死后的尸体换身衣服,岂不自相矛盾。”
窦穷说到这里托颌顿了顿。
“只有领口有血,这领口的血恐怕也是死后自头顶流下来的,班头再看这脸上丝毫看不出面目痕迹,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下手之人与他有天大的仇恨,非挫骨扬灰不能解,还有一种就是要他面目全非,让人辨认不出,直到我刚刚摸了尸体的手掌,我确信了,凶手之所以要这么做,正是我说的第二种。”
接下来窦穷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在众人脑海。
“这人,不是王铁匠!”
“王铁匠常年打铁,右手的手掌应该都是老茧,这具尸体虽然手掌也有茧子,但只有虎口处有,说明他是个常年习武的人,但却不是王铁匠!”
“啊,这这这...怎么可能。”
身在门外的常父听见窦穷的话,已经目瞪口呆了,这人不是王铁匠,那王铁匠去哪了?
蹲在窦穷身旁的班头听完窦穷的话,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那你说,这具尸体是何人,他不是王铁匠,那么王铁匠去哪了,死者又怎么会死在这铺子里。”
“凶手是谁是各位的差事,不过这铺子里虽然看似七零八落,但是如果这人是在这里被杀,血迹不应该只有地上这一点,尸体躺在离墙壁这么近的位置,墙壁上没有血迹不合理,这里应该不是他死的地方,他是死后被搬到这里的,凶手在这里给他换上了王铁匠的衣服。”
“至于王铁匠去哪了,也有两种可能。第一,王铁匠就是杀人凶手,他杀了此人之后为了掩人耳目给他换上自己的衣服,畏罪潜逃;第二种,凶手熟悉王铁匠,了解他的身材,杀人之后将尸体带来铁匠铺,掳走王铁匠,如果是第二种,或许王铁匠此刻也已遇害。”
“那依你看,如何追凶?”班头对窦穷的回答愈发满意,言辞间已经有请教的意味了。
“如果王铁匠是凶手,此刻应该还未逃远,应该立刻赶回衙门,立刻颁发海捕文书,画像我叔侄二人可以帮忙。如果他不是,在这镇子里能熟悉他的身高尺寸的人,除了裁缝,我想不出来第二种人。”
“好,现在我就遣下面的人将镇上的裁缝全都提来,如果找不到凶手,你二人还需要跟我回衙门一趟。”
班头正要招呼手下快手提人,常父颤颤巍巍开口道,“班头,不用了,镇子上只有一家裁缝铺,我们平时穿的衣服也都从那铺子订的。”
“甚好!你前面带路,留三人在此,剩余的人跟我去裁缝铺。”
班头回头看了看窦穷,“你,也随我去。”
众快手驱散围在铁匠铺门口的百姓,给班头几人开路,然后几人在常父后面,向那裁缝铺子奔去,窦穷跟在班头身后,脸色凝重。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裁缝铺前,匾上写着“郑记裁缝铺”,还有陆陆续续的客人进出,看来这镇上唯一的一家裁缝铺平日的生意确实不错,但是在班头的一声大喝下,不一会裁缝铺便没人了。
“朱澜县衙在此办案!除了店里的人,闲杂人等速速退避,阻挠办案者带回县衙依律定罪!”
窦穷抚额暗叹,你办案就办案,喊什么喊,我要是凶手,你这一声大喊,我早跑了,真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爱装...人前显圣......
窦穷上前悄悄在班头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回身站在后面。